好一个长安的夏。
辛夷就坐在太液池旁的玉阑干上,微微眯着眼,伸开衣袂,感受着湖面的冷风和水气,自发舒畅非常。
“岂止是凶恶。的确是刀山火海。”钟昧笑了。他看向屋外,院子里的荷花开了,亭亭风荷莲叶碧。
宣纸上只要一句:公子敬启,见字如面。
天和十二年八月。大暑。
辛夷的心境终究完整安静。丝丝冷风携来湖面的水气,带了分雾雾的津润,好似隆冬一个天然避暑瑶池。
“写完了!拿去!”辛夷把案上的宣纸扔给钟昧,也拂袖拜别,撞得门扇哐当响。
女子笑了笑,虚手一扶:“本宫修仪武慧。”
武慧。后妃正二品,仅次于四妃,利州武氏嫡女。诞有一男一女:晋王李景霆与静娴公主。入宫二十余年,帝待之甚敬,每遇忧思不解事,常往修仪处询之,可谓是天子后宫的“第一谋臣”。
辛府门外才弱下去的号令,又热火朝六合死灰复燃。
辛歧在一圈惊奇的谛视中拜别,屋中可贵温馨了下来。
“郑斯璎!王俭!若不是尔等背后作怪,儒生哪儿来的胆量!这天头闹个十天半月,一波歇了一波又来,不嫌热的!热死你们!”辛夷一腔子火都往王家身上撒。
同时,王俭也在麟德殿中,带领群臣进谏,奏章清一色“辛氏欺侮朝臣,扰乱纲常,当斩”,和郑斯璎来了个里应外合。
加上日头正毒,天儿热得民气烦。这番喧哗就更是牛鬼蛇神,让辛府诸人太阳穴都快炸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泼水有甚用!眼看天热起来,儒生们开端消停。成果郑斯璎一跪殿,王俭一上奏,又把火星子燎起来了!可爱!实在可爱!”辛夷厉声痛斥,眼角眉梢都是火。
“都道天子九州至尊,公然不错。旁处热成那样,这宫里却蓄了这么大潭水,再大的火气也能浇没了。”
从辛府到大明宫,几里的路走了好久,可想一起都是艰苦。儒生们的围攻愈演愈烈,辛夷虽气镇江山,一起走来也是背心腻了层汗。
辛府外的人群逐步散去,声讨也嫌天热,一日比一日弱了,眼看着风波要消停,有些人却不乐意了。
坐镇朝堂的赵王李景霈并未准斩,但也没为辛夷辩白。模棱两可地不了了之。但是这动静传到内里,却给了儒生们莫大的“鼓励”。
钟昧哭笑不得。忽的懂了公子之前说过的话:这天下棋局,最难的是情局。内里凶恶,百万分不敷以形貌。
女子年近三十,保养杰出的面庞却涓滴不显老态,反而粉面神采奕,凤眸蕴精光,柳叶吊梢眉,举手投足间自有股严肃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