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他和少年时那场宫宴普通,大逆不道,仗剑而来。
“爆脾气!有救了你!这是我父皇的江山,又不是我的!就算你是条豪杰,也用错人了不是!”
“我的兄弟,是江山心中藏百姓肩上扛的好男儿!毫不是为女人要死要活的小白脸!”他着了丧服,为兄弟服丧的斩衰,死死地盯着龙椅上的他。
“涩。”王俭从回想中挣扎出来,一口吐出了蜜饯,凉凉地盯着李赫,“待臣走上棋局最高点,哪怕是撒马尔罕的桃饯,也可每天吃,光阴罢了。就不劳皇上惺惺作态了。”
他单膝跪倒,满目热诚。他俯身去扶,眼滚热泪。
王俭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企图。
他晓得他要问甚么,晓得他要的甚么答案:是不是皇上你,杀死了我的兄弟。
“这些,你在问天子,还是问李赫?”
李赫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王俭:“变了,就回不去了。”
他红了眼。他也红了眼。
“你瞧,你面前坐着的,是杀死你兄弟的仇敌,但你的问话,不更像是对你的兄弟所说么?”李赫捏了捏咽喉,那儿痛得太难受了,“你内心,到底是,向来没忘罢。王爆。”
王爆。正如这个名字,他记得,他也记得。
男儿不若女。笨拙却默契的牵挂,不必多解释的誓词,都化作了两颗滚烫的少年心,炙烤了这冰冷的长安。
王俭说得直白露骨,眦眸血红,好似要把憋了几十年的气,都一股脑倒出来,管他甚么君臣尊卑,大逆不道。
但是他仍然仗剑指向他,颤栗的手,惨白的唇,刹时就将他眼眸烧得血红:“答复我!答复我!”
“随你。”
嘶拉。一声清响。他猛地仗剑堵截了袍脚,和剑一起狠狠扔在了殿中,随后回身拜别,再未多言半句,也再未转头。
为阿谁女人神伤而惨白的眸,乃至都没看他半眼,只顾对着衣物上香气残存的体温,淡淡吐出两字,随你。
淡淡的两个字。冰冷至极,冷酷至极。
然后,他猖獗地就想毁了统统。
“为甚么是和卢家去兵戈?”
“我王爆,要亲手保护这片江山。被殿下从‘带刀赴宫宴当斩’的死局里救下那一天,我王爆就发了誓,跟随殿下,为殿下保八百里河川承平。”
“边陲不稳,突厥反叛。卢家虽长年镇守北疆,人手也有些见急,皇上于朝堂问:谁愿随卢家出征?我就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要为我的兄弟复仇。是皇上,杀死了我的兄弟,杀死了臣这平生的虔诚和跟随。皇上不会懂那种痛苦。孩童落空保重之物,尚能抽泣,而臣呢?臣就算落下眼泪,那小我也说‘随你’。不会有人懂,那臣就只能毁灭。”王俭垂垂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