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变让诸人都傻了。江离撤回剑刃的指尖攥得发白,待看清男人的面孔,让他眉间腾起了寒气。
柳禛一怔,仿佛想起甚么,吃紧往前跪行几步:“莫非公子是要去救辛女人么?又要因一个女人,和皇上起抵触么?王业正值关头,蜀地百废待兴,公子便要放手不顾……”
废话两个字刚落下,全部竹林的氛围顷刻凝固。
白莳眉梢一挑,却并未现半分害怕之色,反而化开两眸清泉,泠声道:“公子要杀我便杀我,剑都搁在脖颈了,还能活几刻不是公子定么?公子还来问我,不是废话么?”
男人脖颈间血痕分裂,却还是姿势恭敬的跪着,仿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毫无抵挡之意。
很久。他仿佛自嘲地一声凉笑,缓缓俯身,拾起那柄剑,却仿佛脚步不稳,猛地往前踉了半步。
江离忽的咧嘴,如同贪吃锁定了猎物,越是笑,越是让人肝胆俱寒。
郑斯璎咽喉动了动,冒死吞下一股涩意,才气保持神采如昔,连赞“谢寄父嘉奖”。
“公子!”柳禛并诸人一惊,担忧地呼出。
皆为妙手,过招无痕。
那,是指甚么呢?
柳禛伏地三拜首,眼眸滚热泪,腔调千斤:“一子错,步步皆输,容不得半点不对,通向顶峰的路,不能今后看,退路都是绝壁!臣叩请公子以江山为重,上不负于天命,下不负于初心!”
柳禛瞳孔猛缩,只呆呆地看男人行远,最后一句话还洪钟般,在他脑海里敲。
这厢,千里以外的关中。长安。
统统人倒吸了口寒气,杀意扼喉。
“江山和美人不成兼得,本公子明白。从最开端挑选了江山,本公子更明白……但是,先生可想过……江山不必然是指皇位……”
“说,为甚么禁止本公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江离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狂涌的杀意,腰出的每个字却仍然听得人发寒。
幽幽坠地的,是阿谁俄然呈现的男人的发丝,却不是女子的头颅。
“多谢寄父!斯璎多谢寄父大恩,不计斯璎前时错误,允女儿重归王府!”郑斯璎压下心底翻涌,换上温驯的脸面,对着上首的王俭拜倒。
江离眸底划过抹挣扎,剑斩的势头有些发滞,终究在堵截皮肤的最后一刻,硬生生顿住。
“你觉得本公子不敢么!”江离顷刻戾气迸发,才放下的剑刃暴起,蹭一声逼近了柳禛咽喉——
当然。
“你感觉,你还能活活着上几刻?”
猖獗二字被低低喝出。腔调不大,明显凭着最后的情分,成心压抑了肝火,却让统统人都头皮一麻,刷刷跪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