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不知何时沉甜睡去,竟是没有再着魇。天然,也没有做梦。
瞧着王文鸾眸色一暗,王皇后又心疼的放缓了腔调:“不是姑妈不疼你,只道本宫年纪大了,愈喜清净。事儿能少一件就是一件,卢家的令权都交给你爹爹了……”
王皇后拍了拍王文鸾的手,略有惊奇:“你堂堂王家嫡蜜斯,侍从丫环很多,给你配的影卫也很多,还你那帮子嫡兄,你那惯宠你的爹爹都是不管你的?甚么大事儿还要轰动本宫来。”
王皇后略略深思,疑色愈浓:“本宫听过。辛氏不过是五品官的庶女,且非论你一品国公的爹爹,就是你正三品各处的嫡兄们,随便寻一个出去都能让她死千万遍了。莫非,她有甚么背景?”
“皇后姑妈,您是最疼我的。您可要为文鸾做主!”王文鸾密切的拉着王皇后的手臂,声音腻得像含了糖。
王皇后四十来岁,生得脸如银盆,目如杏子,说不上倾国倾城,却有慎重含威,凤仪端庄之态。
王文鸾低眉敛目,指尖却不平气的搅着裙角:“同是五姓七望,我王家就差了么?皇后姑妈,您也不管我了不是?”
这时,江离的声音又不带涓滴起伏的传来。
大魏六月,日头一每天热了。连幽闱深深的大明宫也热了起来。
王皇后笑了,笑意如责怪自家不长进还到处惹事的孩子,恰好眉眼里又都是宠溺。
江离适时的看了眼玉漏,轻道:“刚寅时。另有两个时候天亮。”
王皇后轻啐了口,眉眼噙着和顺的笑:“本宫敢不帮你?不然你还不每天上含凉殿来,把本宫这清净的房顶都给掀了。你放心,我晚点就下道懿旨,赐辛氏白绫他杀。”
“那请公子再为奴家吹一曲陇头歌罢。”
而本日大明宫内的含凉殿,却如太极宫普通冷僻。日头晒得明黄琉璃瓦直泛白光,被寺人黏去了的蝉子一声也听不到。
王文鸾瞧得两眸发光,腔调间的奉迎又浓了:“皇后姑妈,还不就是安化街那辛氏。她言行粗陋,辱我世家,该千刀万剐!”
“皇后姑妈和当年进宫时一模一样!皇后姑妈是我王家骄女,王家之女,如鸾似凤!霞光为帔,日月为辉!岂丰年纪大了一说!”王文鸾微抬起下颌,眉间闪现出世家天生的高傲,让她全部脸都披收回光芒。
王文鸾便将东风堂和曲江池的风波细细道了遍。王皇后在听到卢锦两个字后,眸底一划而过的精光,但只是刹时,又规复如初。
待她翌日醒来,屋内不见了江离,笛声也忆不起来,好似阿谁男人向来就没呈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