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错过的,便早已过了。我是窦安,不是阿安。”
加上陇西李的公开弹劾,另有莫名其妙背上滋扰边患的黑锅,王家的气势硬生生被紧缩了两寸。
窦安眸色一沉,眉间风霜起,他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墨发垂下来粉饰了他的面庞,瞧不出他到底是如何神情。
几十口棺木浩浩大荡地从辛府出来,白灵幡连绵如龙,棺椁停至罔极寺,待高僧作法七天后,再入土为安。
他忽的感觉,甚么都值了。
辛夷咽下喉咙的酸意,极力欣喜地笑笑:“爹。祖母去的很宁静。她的神采很安静,想来也没有遗憾。逝者已矣,爹你另有女儿,另有一个家。”
从窦安说出那句“钱,是最不长眼的”,到以后他言行举止,辛夷便直觉,窦安不是浅显的窦家后辈。
“罢了。我不该问的。”辛夷凉凉地吐出一口气,便欲起家,却听窦安兀地一句――
辛歧依言回了寺院配房安息,许是费心悲伤太累,不到半晌,配房就传来了轻鼾。
“爹。你先去歇罢。我来守夜。”辛夷上前去,将一件毛毡披风给辛歧披上,“七天法事,魂归为安。这另有四天,每晚这么守着,爹你总说本身无妨,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是,畴昔或许怨。但现在,才懂爹爹的苦心。为保亲生女儿平生安然,不吝让她恨你怨你。”辛夷的声音也有些发颤,“爹,你比我更辛苦。”
小时候是她哭。老了是爹爹哭。她一岁岁长大,爹爹倒是一年年变小。
辛歧说不出话来了。他悄悄拍着辛夷的手,又是堕泪又是笑。
再是辛府六女人辛夷分炊。只留辛歧一房,单独立谱一脉,称长安辛氏,后辛歧在城东置了小宅子,将长安辛氏搬了畴昔。
没有谁对错。也不必有答案了。
幸亏现在二人都是布衣,门当户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无甚不当。死痼礼法的老夫子们声讨了阵,倾慕江离容颜的女人们嚎了阵,也就成了长安城公开的奥妙。
再由静娴的事,得知他插手过青蚨主提拔,辛夷有了大胆的猜测:这烟花巷的皮郛之下,是号令商道的王权。
辛夷沉默点头,压下心底的翻涌,便拂裙拜别,临到门口又忽的顿住,幽幽地问了句:“当年青蚨主提拔,三年荣归故里。表哥最后,是赢还是输?”
传闻王俭曾经仰到天涯的头都低了半分。朝堂上五姓一团和蔼,长安城得了临时的承平。
辛夷深吸一口气,绽放出安抚的含笑:“爹。你另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