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法相提并论。”辛夷眉梢一挑,碟子里的鹿肉已经凉透了,“那如同善和恶,情和利,也是没法相提并论的。”
长安城除了大明宫,还能在雪被下暴露檐顶的,就是五姓七望的宅子了。连成片的红墙朱瓦,耸峙入云霄的楼阁,就算是大雪也没法讳饰其豪华。
而那一日,也是辛夷初识郑斯璎,是二人孽缘的起点。
光阴艰苦亦有雪,自有清欢冰心藏。
“我曾有夏季食同州羊的风俗。可同州羊金贵,凭我辛府的底气,总弄不到新奇的。”很久,辛夷缓缓启口,“幸亏我有个发小唤作赵素,凭着本身的同州出身,每年回同州拜暮年时,总给我顺带捎同州羊回京。我的口味被她惯坏了,每年入冬必得吃她带的同州羊,今岁才算过年了。”
“京中流言:那日王家变故,关了长安城门的,恰是斯璎你。”
窦安眉梢一挑,壶中清酒洒了几滴出来:“我两番刺杀辛夷的事……您还是晓得了?”
“鄙人,北飞鱼辛歧。”
“紫卿来岁就十七了,也不小了,该订小我家了……你想不想,和我辛氏,亲上加亲?”
郑斯璎眸色微闪,但只是半晌,便规复了亲和的笑意:“辛夷mm像平话似的,这话我越听越不明白了。你碟里的鹿肉凉了,可别吃了,免得闹肚子。这块肉差未几了,你换这个。”
旋即,鼾声就带着酒气,从窦安的鼻孔里钻出来,可他的眼睫毛却还微微颤抖着。
“甚么?”
“安贤侄,和你筹议个事成不?”
辛歧唇角一勾,出现抹蔑笑,带着浑然天成的傲岸:“你觉得你面前站的是谁?是第三十六代北飞鱼。你对我的女儿亮出了匕首,你感觉我会不晓得?”
窦安愣了愣,旋即笑了,猛地抄起手中酒壶,呼噜噜往嘴里灌去,精致的坊间清酒,却让他刹时就醉了个完整。
辛夷端坐案另一端,铁炉上鹿肉炙烤的白气儿窜进她眸子,熏得她微微眯了眼,劈面郑斯璎的面庞有些恍惚起来。
怪窦晚么?辛歧不晓得。怪天意么?辛歧更不晓得。他只是感觉,若再来一次,那晚他还是会放下匕首,向她君子一揖――
甘心女儿对他生怨,也要换她平生安宁的父亲。
关城门,判郑家,逐出郑府;关城门,顺王家,送偿还恩。
辛夷紧紧盯着郑斯璎,眸底有一划而过的雪色。
言罢,郑斯璎便要伸著,为辛夷夹去块新炙的鹿肉,没想到后者兀地伸出一根玉指,按住了郑斯璎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