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时那般，若十年前那般，若畴前闺中相处那般。
眉眼洁净，瞳人温软，她就那样，在十仲春的雪天，与他相遇，雪风中还回荡着她新学的唱词――
他微微启唇，沉默无声地，说出四个字的口型：唱得真好。
死水般的糊口中，这是她独一的波澜。
高娥举起双手向雪空，想唱完最后一句词儿，但是唇齿翕合几番，却再无声音能够收回了。
高娥唇角一勾，她颤巍巍地伸脱手，想要触碰墙头阿谁少年――
雪花愈积愈多，浸入了高娥的袖边儿，顺着衣褶子一起淌了出来，肌肤相亲的寒意，冻得高娥一阵颤抖，终究从回想中醒了过来。
鼓励分炊，偷拿财帛，再向王家示好，从辛夷那儿保下了本身的后路。她做好了齐备的筹办，哑了十年的喉咙再次蠢蠢欲动。
“半衾如暖，而思之甚遥。一昨拜辞，倏逾旧岁……”（注2）
本想借着赵王诵祭文之机，将王氏光荣奉上九州顶峰的王俭，现在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一只气势逼人倒是个光杆司令的笑话。
她吓得像被抓住尾巴的猫儿，立马住了口，仓猝辩白：“我没有唱！你听错了！我没有学伶人！”
直到某一天，夙来喜好刀剑的他，官拜七品校尉，在朝廷某一次的北伐突厥中，他热血沸腾地应征参军，返来的却只要一件带血的鳞甲。
今后，她再不唱戏。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
“唱得真好。”
无数百姓侧目，鄙夷指指导点。高娥却视若不见，第一次那么安然地，唱起那日她没给他唱完的词曲儿。
独一的分歧是，她有了一个听众。
“自去秋已来，常忽忽如有所失，于鼓噪之下，或勉为语笑，闲宵自处，无不泪零......”
长安城的人都吓破了胆。特别是曾和王家有小嫌隙的，哪怕是踩了王家狗的狗尾巴的，也吓得如有铡刀搁在了脖子上。
毒素从高娥触碰箱箧的指尖，敏捷地向浑成分散，她的脑筋不太清楚了，不晓得正在产生甚么，唯有脑海里回荡的胡琴声，另有视野所触的漫天飞雪。
在她这里，倒是生或死。
他无声地向她笑。
本来一个豪门媳妇儿的死，死了也就死了，可她恰好是刚将杜韫之送进了王府门，因而这死就如同一股风暴，以可怖的速率囊括了长安城。
“自从肥胖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不为旁人羞不起，为郎蕉萃却羞郎……”（注3）
她冷了本身的心，也冷了本身的余生。正如她的喉咙都快健忘了，那也曾是西皮流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