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李景霆递回酒杯,低低的道了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唇齿开阖间,喷出股淡淡的酒香,“来岁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细心看。如果来岁你我还能如此相对,本王再来向你讨杯茱萸酒喝。”
最后一杯,祝君如愿所偿,名扬天下,鹏展翅于九霄,蛟戏水于瀚泽。
辛夷压下心底的颠簸,慎重地点点头:“若来岁还能若本日,必与王爷共饮茱萸。”
马车内有半晌沉默。能闻声金籖子撞击青瓷罐儿的清响,仿佛是车中人正拨弄着香薰炉中的灰烬,眉宇间氤氲起雾似的慵懒。
李景霆的眸色起了波澜。他缓缓接过酒杯,冰浸的白瓷在他的指尖滚烫一片。他抬头一饮而尽,贩子间便宜的茱萸酒,喝来倒是比御酒都要苦涩数倍。
车中李景霄的声音还是没有一丝波澜:“不错。本王恰是出发前去封地。至于为甚么掉队了,那又得说道臣弟的疤了。今后在蜀地封王,总不便利常常进京来,恰好臣弟的疤只要东风堂可医。以是臣弟便往东风堂一股脑配了数年的药,拿归去囤着,这才迟误了出京的光阴。”
当步队簇拥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在李景霆面前停下时,马车里传来了平淡的男声:“臣弟见过三皇兄。因才去东风堂上了新药,药膏未干,便未曾带面具。臣弟就不下车,拿这副尊容来吓三皇兄了。”
“这一杯,谢王爷相救之恩。”辛夷向李景霆举杯请安,“王爷,请。”
这番辨不清表扬还是损贬的话,让辛夷眉间微蹙,答复倒是挑不出错儿:“王爷言重了,辛夷不敢当。臣女不过是仗着仕门之德,君子之范,才多了两分胆罢了。”
先是几个骑马寺人绝尘而过,摈除着挡路的百姓,再有仗剑执戟的百余侍卫雄赳赳踏出,唬得怯懦的布衣直接腿软跪下了,旋即数十名童仆丫环,手捧宝扇拂尘香薰炉,如条长长的游龙从城中走出,其场面和李景霆的步队不相高低。
李景霆再次饮尽杯中酒,贩子间另有些粗糙的酒,不过三杯,不知如何就让他生了醉意,从心尖到眉间,都醉了个昏黄。
皇子封王,治封地,享食邑,今后归为一方权势。
很久。车中才传来淡淡的一声:“怀安郡君不必多礼。前儿个千叟宴上,郡君但是好风采,让本王都非常敬佩。”
“一言为定。”李景霆深深地看着辛夷,眸底有些莫名的异彩泛动,直到辛夷被瞧得不安闲了,他才兀地筹办回身拜别。
一举杯,感君脱手互助,恩典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