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愁正得酒排去,草色直疑烟染成。
施碧霞听了,心中好不痛苦,如同乱箭钻心普通,跪倒在地,叫了一声:“亲娘啊,尔的命好苦啊,如果在着府中好不风景,霁日高车驷马好不威风,谁知被奸贼屈害了爹爹,家私抄灭,我母子三人没奈要到宁波投我姑丈家中暂住。谁知来到此处,母亲病危,哥哥亦病,希冀母亲病好、哥哥病痊,我心则宁。何知母亲一病而亡,哥哥昏倒又不省人事,叫女儿如何是好?更兼又无一钞可用,本日只得卖身收殓母亲。哪知此处乡风要人先到他家而后付银,现在女儿去了,哥哥现又抱病沉重,无有一个后代送母亲入棺。母亲啊,为何死得如此苦惨?”说罢放声大哭,抱住伊娘尸首不肯放离。
若夫指帝天而喻美,赋云雨以传奇,此固小说家铿金戛玉,多存嬿婉之词,是世人之不成与庄语也。然谓柳絮之才罕柏舟之操,如云之媛罔崩城之烈,辞华之媖多同车之行,苎罗之妹靡坐台之守,窃香之姬无坠楼之志,琴心之女乏投梭之贞,何哉?竹箭不花,芙蕖寡节,难道骚人骚人借前人以浇胸中垒块也。
才子不敢窗前立,秀女闻声亦闭门。
且说道人走入观里来讲道:“蜜斯且出来,有个好主顾尔不要卖身了。”道人又说:“各位请散了,此女子有人买了。”那些看的人见说有人买她,大家本身散去。各位看官,尔说这个道报酬何不说明白?此中有因,以是惟言有个好主顾一语,乃因施蜜斯不肯白受人财,他故出此言,欲全蜜斯之意。如果申明,蜜斯又不肯受人财,现在气候甚热,致及夫人身尸臭坏,如之何如?故道人只说有主顾,使施蜜斯不知脑筋,等其收埋夫人事毕方要讲明。此且勿言。
道民气中暗想道:“如何一句话也无,竟然用强抢去?怪不得大家号他叫做净街大王。也罢了,待我说出李荣春来,看他如何。”随即说出,叫声:“少爷且停,这个施蜜斯已经李荣春买了。”那花子能听了一时大怒,应道:“尔这贼道人,可晓得我花少爷么?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君父外还怕哪个?尔就将李荣春要来挟制我么?”连续将两手掌,打得道人两手捧面,叫道:“少爷不要肝火,是贫道说错了。”那花子能马上叫:“花荣、花福,将这贼道人拿去送在江都县,打他四十大板,枷他四个月,勿许他在这玉珍观削发。”那道人原晓得他的短长,起先说出李荣春是望花子能能念同亲之友乎,并且李荣春又是官家后辈,可得相让其面上乎。谁知花子能竟是奸臣之子,无情无义之人,只作不晓得三个字,反骂道人将李荣春的名字来挟制,更打了两手掌,尚且不饶,还要拿去送官打枷。那道人仓猝跪下叩求道:“少爷,原是小道不是,求少爷饶了小道罢。”那花福、花祥在旁做好做歹道:“少爷,念他无知初犯,饶了他罢。”花子能道:“若下次再如此,定不饶尔。”花福道:“道人快叩首拜谢少爷。”道人赶紧叩了四头,爬了起来道:“请少爷内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