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氏太太道:“玉霜丫头自从许了罗门,她每日描鸾刺凤,预备出嫁,连我也不睬,显得她是公爷的媳妇。本日普通罗家弄出事来了,百口都杀了,待我前去气她一气。”侯登道:“气她也是徒然,侄儿倒有一计在此。”夫人道:“你有何计?”侯登道:“姑母年已半百,膝下又无儿子,将来玉霜另许人家,这万贯家财都是归她了,你白叟家岂不是人财两空,半世孤苦?为今之计,罗门今已毁灭,玉霜摆布是别的嫁人的,不如将表妹把与侄儿为婚。一者这些家私不得便宜外人,二者你白叟家也有照顾,岂不是亲上加亲,一举两得?”侯氏道:“怕这个小贱人不肯。”侯登道:“全仗姑母全面。”
且言淮安柏府内,自从柏文连升任陕西西安府做批示,却没有回家。只寄了一封手札返来,与侯氏夫人晓得,说:“女儿玉霜,已许越国公罗门为媳。统统聘礼品件交与女儿收好,家中预备嫁妆,恐罗门征讨鞑靼返来,即要完姻。家下诸事,烦内侄侯登照顾。”夫人见了手札,也不甚欢乐,心中想道:“又不是亲生女儿,叫我备甚么嫁妆?”却不过情,将聘礼冒充笑盈盈地送与蜜斯,道:“我儿恭喜。你父亲在外,将你许了长安越国公罗门为媳了。这是聘礼,交与你收好了,好做夫人。”蜜斯害羞,只得收下,说道:“全仗母亲的洪福。”母女们又谈了两句家常淡话,夫人也自下楼去了。
不说蜜斯在后园悲苦。且说侯登日夜思惟蜜斯,见他姑母说蜜斯不肯再醮,心中想道:“再冷酷些时,渐渐地讲,也不怕她飞上天去。”吃了一头的酒,气冲冲地来到后花圃里玩月。方才步进花圃,只见东厅上点子灯火。忙问丫环,方才晓得是蜜斯设祭,心中叹道:“倒是个有情的女子。且待我去同她答答机锋,看是如何。”就往阶下走来。
你道这位救星是谁?本来柏太太坟中间,住了一家猎户,母子两个。其人姓龙名标,年方二十多岁;他住在这松园中间十字路口,只因他惯行山路,技艺非常,人都叫他做穿山甲。他本日在山中打了些樟猫鹿兔,挑在肩上返来,只顾低头走路,不想走到十字路口,打这树下颠末,一头撞在蜜斯身上。蜜斯固然吊在树上,脚还未曾离地,被他撞了一头。龙标吃了一吓,昂首一看,见树吊颈着一小我,忙忙上前抱住。救将下来一看,本来是个少年女子,胸前另有热气。龙标道:“此女这等模样,不是轻贱之人。且待我背她归去,救活了她,便知分晓。”忙放上马,又解下野兽,放在圹内;背了蜜斯,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