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之童,具有至性。
嫡亲难昧,于兹可托。
吉尹此时怒从心起,一把拖过吉孝来跪下,大喝道:“你要药死母亲,当得何罪?”吉孝大呼委曲。吉尹道:“待我剥了你衣服,细细地拷问。”刁妪便冒充走过来解劝,却从闹里把个毒药纸包悄悄塞在吉孝袖中。吉尹把吉孝衣服扯落,见袖中滚出个纸包儿,取来看时,倒是一包砒霜。吉尹大怒道:“药包现证,另有何说!”韦氏道:“若只要药死我一个,不消又留这很多砒霜,他想还要药死父亲与兄弟哩。”吉尹听了,咬牙切齿,指着吉孝骂道:“你这弑逆之贼,我本日若不处你个死,将来定吃你害了!”韦氏道:“你休说这话,伤了父子嫡亲,不如倒来正法了我,中了他的意罢。我是闲人,死了一百个也不打紧。况我本日不死,后日少不得要死在他手里的,何不趁你眼里死了,倒得洁净。”吉尹听了这话,更加躁暴如雷,便解下腰里汗巾来,扣在吉孝颈项下。吉孝慌了,放声号哭。这边爱哥在床上见哥哥这之般风景,不觉惊啼起来。韦氏恐怕吓了他,忙叫刁妪抱了开去。刁妪借这由头,竟抱了爱哥出房去了,并不来解劝仆人。占尹一时性起,把吉孝按倒在地,拴紧了他颈里汗巾,只一拽,不幸吉孝挺了两挺,便直僵僵不动了。韦氏见吉孝已死,冒充在床上儿天儿地的哭将起来道:“我那一时短见的孩儿,我那自害本身的孩儿,倒是我教你煎药的不是,送了你性命。恨我不先死,扳连了你了。”吉尹道:“他咒你不死,又来药你,如许孝子,还要哭他则什。”韦氏道:“你还念父子嫡亲。买口好棺木殡送了他。”吉尹道:“弑逆之人,狗彘不食,要什棺木。只把条草鞯裹了,扛他出去。”韦氏道:“女人晓得,须不稳便。”古尹道:“是我养的儿子,她也管不得我。”说罢,便走出去唤人扛尸。本来吉家有几个邻舍,日前都被刁妪把吉孝谩骂父母的话谗毁过的,今又闻说他要毒死母亲,被他亲爹正法的,哪个敢来讲什话,只得由他唤两个脚夫把尸首扛到荒郊抛掉了。恰是:
吉孝对女人说道:“这毒药不知从何而来?想必又是刁妪所为。侄儿今负一个弑逆罪名在身上,有何脸孔立于六合之间?本日虽蒙女人救了,若不能辨明心迹,再与父亲相见,生不如死。”喜夫人劝道:“你且在我家暂避几时,在我身上教你父亲转意转意,今后再与你相见便了。”因而叮咛家人,不准泄漏动静与吉家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