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星芒灿灿。

万兽丛林深处的万兽神殿,一桌一椅一花一木都极具砥砺,神殿大得让人吃惊,也静得可骇。

实在仔细心细的想起来,他这一活埋坑洼洼,崎岖盘曲,大落大起。从一无统统的怪物,到高不成攀的神,看起来获得了很多,可人间最根基最易得的东西,他向来没有获得过半分。

那是第一次。

方棋的后脑勺挨到枕头,几近就要向睡觉投降了。多亏方才起家时,侵袭的寒意让他勉强留住了一分复苏,他翻开被子,把坐在内里的人捞出去挡住,嘟哝道:“归恰是梦嘛,醒了就没事了,别怕。睡觉睡觉,有甚么事儿比及白日再说……你又不消上学。”

“乌鸦嘴!他死了你去诱引魔兽?别说他命硬,就算不硬,就冲着能诱引魔兽这个本领,也要留他一条命。”

女人娇小小巧,弯眉笑眼,白衣白裙,体姿柔弱,肌肤象牙普通乌黑得空。素衣黑发,簪边插着一朵鲜艳的红花,平白添了三分色彩。

更多的是不该有的。

这是与他血溶于水、一脉相承的双亲,留下来的独一的东西。

第三次……

高大结实的男人双眸黑若寒潭,神采冷酷而疏离,视野从修士身上掠过,他看向那边,那边的修士便像瘟疫一样远远的避开。

……

但是那些日积月累的悲观绝望十足加起来,不堪一击到敌不过此时现在千万分之一的欢愉甜美。

修真界高高在上不成一世的嘴脸被完整撕了下来,无数魔兽大张旗鼓的闯学习真界夺盘占地,仗着鸿元神君的威名胡作非为。他冷眼旁观,推波助澜,看魔兽欺人,打家劫舍,城镇村落化取消墟,还是处变不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手将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生灵涂炭。

小孩的身材冰冷,方棋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他的后背,心中有些不对劲,如何身材直挺挺的生硬的这么短长,必然是冻坏了。

有的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在这条路上。他曾无数次对这个天下心灰意冷,想要一死了之。他曾在无数个深夜中展转难眠,受尽欺辱,内心对本身说,我真的好累。

他做错了甚么?

他双膝跪地,看着早就消逝的幻象。

模恍惚糊的并不真确,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这实在不是一段镇静的经历,他深深蹙眉,置身事外,站在陌生人的角度上回望畴前,对那样深切的绝望痛苦,还是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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