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斯饿不饿?饿的话,前头有间专卖条头糕的铺子……”中午茶摊买卖最好,两人守着茶摊,忙得脚不点地,蜜斯只趁空吃了两块家里做的桂花赤豆糕,汤伯担忧蜜斯经不得饿。
亦珍回到家里,等不及洗漱换衣,便拎着裙角,奔进母亲屋里。
曹氏是裹了脚的,但是并不是山西大划一地那种须合肥大尖弯香软正七字律的小脚,而是颀长且纤直的扬州足,因长且窄,穿在绣鞋里,显得非常纤秀都雅。
曹氏吃过午餐,正靠在床上,捧了绣花绷子,借着窗外透出去的天光绣花。闻声女儿的脚步声,便将绣花针别在细绢的一角,把绣花绷子搁到枕头边上的小笸箩里,嘴里轻道:“慢点走,莫奔。”眼睛里却透出淡淡的笑意来。
到了配房跟前,汤妈妈微微进步了声音:“蜜斯。”
亦珍跑到母亲床前,高兴地对曹氏说道:“娘亲,你猜,我们本日挣了多少银钱?”
“你看亦珍这孩子,经不经得住?”曹氏咳了两声,悄悄问汤妈妈。
汤伯“诶”了一声,用力一推,鸡公车便在光滑的青石条路上咕噜噜前行。
汤妈妈一愣。
亦珍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汤妈妈,呵呵笑,“晓得了,下次跑慢些。”
如许的痛苦,让珍姐儿也受一遍?汤妈妈想一想都感觉心疼肉疼。
等进了屋,瞥见亦珍汗津津地坐在曹氏榻旁,胖墩墩的汤妈妈拍了一把大腿,“唉哟我的蜜斯啊,妈妈年纪大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跑慢些?汤妈妈弹眼,转而正色道:“蜜斯,凡为女子,先学立品。立品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转头,语莫掀唇,行不摆裙……”
亦珍和汤伯的茶摊,过了晌午就将带出来的两坛子酸梅汤和茶水都卖完了。汤伯清算了家伙事儿,细心放到鸡公车上,恭谨地对亦珍道:“蜜斯,能够归去了。”
又倒换了两口气,这才去楠木面盆架子上取了汗巾,在面盆里绞了,走过来递给亦珍,“蜜斯先擦把脸,再同夫人说话不迟。”
曹氏既想让珍姐儿安闲欢愉,又怕将来珍姐被婆家嫌弃,不是不难堪的。
汤妈妈亲身送了亦珍出来,目送她进了隔壁顾娘子家的大门,方才家去。</P></DIV>
“蜜斯,隔壁顾娘子家的英姐儿遣了丫头来,请蜜斯过府一叙。”
曹氏浅笑,悄悄阖上双眼,“珍儿的脚……”
若不是为了将女儿亦珍扶养长大,觅得夫君,她也不会苦苦支撑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