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宁抽了下鼻子,也红了眼圈:“闲话休提,姐儿,你要好好的。长命百岁,子孙合座!姐儿记取,这世上做爹的,最不忍后代刻苦。旁的非论,今后行动时,多想想你爹,休叫人作践了去!叔没本领,替你求求菩萨保佑吧!”
乃至四月初九,京里来接,孟二老爷不舍之情比玉娘尤甚,硬是买了个妓|女作伴方罢。
孟豫章早同老太太打过号召,把西苑里的大库房腾了出来。箱笼之多,塞的库房里满满铛铛,便是经见过公府繁华的老太太也暗自称奇!林贞的箱笼在广宁便分装伏贴,入西苑库里的皆是暂不须动的家伙。入库后,百口见证,四把大锁,别离由老太太、玉娘、孟豫章、林贞各执一把,缺了谁的也打不开,更无人敢擅闯老太太的寓所。待孟二老爷反应过来,箱笼已关门落锁,气的倒仰。
四月都城已草长莺飞,广宁却仍然冰天雪地。中间的路段恰逢雪要化不化,特别难走。娇生惯养的一行人个个苦不堪言。又因辎重颇多,路上走的更慢,直到六月初方至都城。林家于都城的小院实在太小,如果深宅大院,也不必母女分离。现在才搬进贴身行李,已转不开身,更多的箱笼只得源源不竭的直接抬入承平公府。
周旭宁气喘吁吁的道:“姐儿,我是个粗人,也无甚本领,就靠着拍个马屁儿混口饭吃。现在你们要走,我无甚好送。”说着从肩上卸下一张牛角弓,递给林贞道,“给!女真人的好弓,留给姐儿做个念想。也不枉你叫了我十几年叔!”
本日乃首见之时,先前箱笼入库时,世人吃紧打了个照面,倒是孟家高低都熟谙了林贞,然林贞除了老太太和将来婆婆,其他的一个也记不住。
姑嫂之礼又有分歧,少不得一一见过。自古叔嫂不相通,林贞还未到拜祠堂之时,不见也罢。要紧的女眷皆在此地,人数并未几,林贞记的并不难堪。
很多年前,林贞还在当代时,常读古文,觉得守孝要踏实守上二十七个月。到了此处方知百日便算出孝,极讲究的人家才尊照古礼。薛思妍同云真儿,皆是夫孝百日未满,烧了牌位抬进家里来的。是以,林贞欲守三年,却也不必日日斩衰,百日以后素服银饰罢了。至于忌讳?虽是借居,却也不是毫无根底,不必过于阿谀。何况便是嫁了人的女儿,还得守一年孝呢!从礼法上来讲,她亦算孟家人,在自家守孝也算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