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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六岁,已经开蒙读书,略略懂事了。外祖父广平侯起兵造反,是杀头的极刑。当然,不消砍头,外祖父已经死了。外祖母也死了。
鼻青脸肿的婉秀,忍着疼痛,低声道:“娘娘,事情到了这一步,再痛苦再烦恼也回不了头。”
大皇子妃一边哭一边将李瑭搂进怀里,断断续续地哽咽道:“好,我没白养你一场。到这时候,也只你陪着我了。”
她日夜守在孟云萝身边,不敢合眼,就是怕孟云萝轻生他杀。
说来奇特。
看着大皇子妃毫无赤色的脸,李瑭眼睛一红,低声道:“母亲说的这些,儿子都懂。父亲犯下大错,我们虽不知情,也会被扳连。”
母子两个捧首恸哭一场,眼睛都哭得又红又肿,也哭哑了嗓子。不过,哭过这一场以后,内心积郁的痛苦彷徨惊惧倒是散了很多。
李玮自小就被娇宠惯了,喊了两声母亲,直接伸手去打孟云萝。
如许密切的行动,却从未有过。
孟云萝也不知有没有闻声,伸手用力撕打婉秀。
今后真的会好起来吗?
李珍哭得一抽一抽。
“没了活路,我们母子一同去鬼域。在地下也有个伴。”
这三日里,她不知哭了多少回。眼睛哭得红肿不说,嗓子也哭哑了,现在说不出话来。
大皇子妃摸了摸李瑭的头:“别哭了,这几天,我没吃过甚么东西,你也跟着饿瘦了一圈。我让人传膳,我们母子两个都吃得饱饱的。”
三皇子府。
李玮被摔得满身疼痛,蓦地哭喊起来。
大皇子妃红了眼,轻声道:“瑭哥儿,你不是我亲生,倒是我养大的。我们不是亲母子,也和亲母子一样。”
这三天没哭出声的大皇子妃,听到这番话,俄然恸哭失声。
还翻甚么身!
婉秀白着一张脸,敏捷冲上前抱起小主子,又短促地催促李珍一同出去。李珍快步跑出去,门关上了,还听到门后猖獗的哭喊怒骂。
李珍被吓得不敢转动。李玮哭得撕心裂肺。
婉秀忍着疼痛,将花瓶随便清算了,才走到床榻边:“娘娘内心不好受,就打奴婢出气。”
李瑭也哭了好久。
婉秀冷静咬牙忍着,任凭孟云萝拳打脚踢。直至孟云萝力量耗尽,双目无神地瘫坐在地上。
李瑭再懂事,也还是个孩子。被打动得泪眼汪汪,一声母亲脱口而出。
“母亲别怕。能活我们就一起活,要死我们一起死。不管到了甚么时候,我都陪着母亲。”
孟云萝沉浸在本身的天下里,理也不睬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