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似道:“皇考皇兄多年来为富国强兵殚精竭虑,而我久居宫中,碌碌有为,见地有限,亦不懂治国方略,只是偶尔听打仗市舶事件的内臣提及本地诸事,颇觉风趣,便留意记了记,想了想。”

“想到甚么了?”赵煦诘问。

赵似摆首道:“实在市舶之利最厚,只是向来不为天子正视。若措置合宜,所得动辄逾百万,又不会像青苗法那样轻易遭致取利于民的非议。”

赵似持续直言:“不是不该,变法没错,但依臣鄙意,一是要妥当提拔履行新法的官吏,设立严格的监察轨制,使之没法肆意妄为,侵害新法,二是要重视察看,若结果不佳,要及时调剂,勿为意气,一意孤行……”

赵煦让杨日言接过模型看了看,表示赵似在床前近处坐,微微叹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鼓捣这些玩意。”

赵煦似笑非笑:“那你对章惇如何看?”

赵煦不觉得然:“市舶事件拘于东南一隅,所得不敷岁入总额一成,不如青苗法,推行天下,惠及天下万民,做好了才是富民良政。”

赵煦蹙了蹙眉:“你晓得市舶榷易岁入多少?”

赵煦以手掩口狠恶咳嗽,蕙罗近身奉侍,发明他指缝中有血排泄,顿时大惊,一面为赵煦拭擦血迹,一面叮咛内侍快请太医。赵似亦错愕,欲上前探看,被杨日言挡住,劝道:“大王还是归去罢,官家不宜再动气。”

“那么,你是感觉,爹爹与我,都错了,不该变法?”赵煦呼吸渐趋短促,喘着气问。

那模型甚为精美,团体为木制,樯橹帆船一应俱全,船体中后部如楼阁般分三层,船底尖如利刃。

赵煦不怿:“你也以为青苗法是取利于民的恶政?”

赵似昂首:“臣不敢……陛下克意进取,勇于改革,讨伐西夏,扬我国威,均是明君所为,只是……”他有所踌躇,却还是在赵煦炯炯目光谛视下说了出来,“惜为太皇太后心结所误。”

见赵煦略有兴趣地再顾模型,赵似双目闪亮,指着那艘海舶兴冲冲地再对兄长说:“国朝之前,远洋飞行一贯由番商把握,国人无大型海舶可供远航。现在大宋海舶制造已日渐精进。臂如这类船,什物长十余丈,深三丈,宽二丈五尺,可载二千石,篙师海员六十人。中部分为三舱,前舱在头樯和大樯之间,设有灶和水柜,基层则是海员寝室。中舱分为四室,皆为储藏货色所用。后舱人称‘乔屋’,状若楼房,设有窗栏可朝表面景。船上头樯高八丈,大樯高十丈,顺风张布帆五十幅,轻风挂小帆十幅,偏风则用利篷以把持。船底尖形,吃水深,可抗风波打击。这类国人便宜的船在东南沿岸来回频繁,远洋海运已不再是番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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