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殷稷在偏殿里呆了好久，隔着门，谢济闻声了他绝望又痛苦的悲鸣，他扭开首，很想分开，他听不得这声音，因为他们痛在一处。
“……不必了。”
谢济无言以对，只能抬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
消停了没几日的雪又下了起来，扑簌簌地染白了屋顶和街道，这个夏季的序幕，对他们来讲太难过了，但——
“保重。”
“钟统领，谢女人啊……”
只是他身上仍旧带着疏离，明显两人靠得这么近，可谢济却总感觉碰不到他，仿佛他仍旧身处人间，灵魂却已然开端流落。
谢济抬头看了眼垛墙，那天就是在阿谁位置，谢蕴喊了他一声兄长。
殷稷点头回绝，“你有你的任务，不必把时候华侈在我身上。”
他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他不晓得殷稷有没有闻声，可这倒是他独一能做的了。
“无妨，”殷稷轻笑一声，“欠你们的，都还给你们。”
车夫勒停马匹：“老丈，找个处所投宿吧，这不好走了。”
第二天早朝，殷稷主动开口要谢济离京，谢济没有回绝，当即便收拢了千门关守军，马上筹办分开，朝臣们都松了一口气。
但如同谢济所言，雪不管多大，都会停地。
姑姑，不消担忧我，我会记得你的教诲，我会做个像你一样的人。
谢济翻开看了一眼，这是封他为关外侯的旨意，皇权特许他外戍国门，内襄京畿，有这一道旨意，就是他想谋反，都能一起兵不血刃的直抵皇城。
“谢蕴……”
谢济一起转头，可直到走出去很远，仍旧能瞥见一道惨白的影子立于城楼，这座人间最高贵的城池，熙熙攘攘又空空荡荡，毕竟只留下了他一小我。
大雪纷飞，渐渐落在永宁巷的宅子里。
秀秀哑声开口，她悄悄握停止，将那一点冰冷留在了掌内心，“姑姑，是你来看我了吗……”
“稷郎，莫要负我心血……”
“当真不需求我再陪你几天吗？”
秀秀没再开口，她只是抬头看着外头的苍茫的雪色，脸上特属于这个年纪的稚气如同掌心的雪花普通，熔化得无影无踪。
殷稷颤抖着伸直在那堆衣服中间，谢蕴，你这一句话，知不晓得我要多尽力才气做到，我已然受尽人间至苦，为何不准我摆脱……
可他却又不能走，他得守着这扇门，守住天子最后的庄严，他这幅模样，不能被外人瞥见。
他们终将陌路。
明天是谢蕴亡故的第七天了。
“这个给你……”
仿佛闻声了他无声的顺从，塞得满满的衣服俄然滚落，散了一地，每一件都是殷稷的尺寸，那是谢蕴不晓得多少个日夜做出来的，每一件，每一个针脚，都是她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