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张玄清唱完:“乱烘烘、你方唱罢我退场,反认他乡是故里。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别人作嫁衣裳。”唱声止,二胡声亦止,李世民抢先鼓起了掌,赞道:“不想真人亦懂乐律,曲儿好,词更好。朕细思古今乐律,还从未闻如真人本日所弹曲般悲者。特别第一段,降落压抑,曲调安稳,稍有欺负,表示了无经心潮起伏的愁闷之情;而后五个段落皆环绕前者,时而深沉,时而激昂,时而悲壮,时而傲然,似有无穷的酸楚与痛苦、不平与愤懑。然曲悲词不悲,真人所唱之词,看似道尽人间哀思之事,可两两摆列,前后对比,实则是警告世人、劝世人莫贪名利、莫恋尘凡、莫苦营谋之意,此中有大聪明,绝非等闲人所能推断的。”
颉利面色微僵,闪过一丝不愉之色,皱眉看了眼张玄清,忽又大笑:“哈哈!传闻我那位兄长李渊家中不宁,某深为挂怀,故特来长安看看。如何,贤侄不欢迎吗?”话语直指李世民策动玄武门之变夺位之事。
李世民道:“朕可没有夸大言辞,只是真人可害得朕好苦。记得真人与朕第一次见面之时,真人所弹的曲目……呵呵……可教朕归去难受了几日。”
却说颉利、突利带着几名亲兵,走上便桥,来到李世民身前,相互见礼。
面前对方入彀,李世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下想着,如何把话题引到对方身上。张玄清也知过犹不及的事理,不能晾对方太久,眸子一转,竟向李世民讨情道:“陛下,贫道山野之人,虽与突厥无关,但也不忍对方灭族、二十万将士死无葬身之地。故贫道本日前来,只为求陛下网开一面、展仁者之风,莫兴殛毙,放突厥二十万将士一马!”说完,深深一礼,态度做的实足。
前面是几名虎将打头,后边军兵列队整齐,铁蹄铮铮,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英勇之势,快速向便桥奔来。
一时候张玄清和李世民你一言我一语,竟把颉利、突利两人晾在了一边。那颉利神采忽青忽白的,甚是都雅,可还是数次想打断,数次都没开开口,内心还自欺欺人的安抚本身:打断人说话是不规矩的,中本来就看不起我们突厥人,说我们是不通礼节的蛮夷之辈,明天也叫他们晓得晓得,我们突厥人,也晓得一些孔孟之道!
“陛下过誉了,不过一首平常曲目,当不得陛下这般夸奖。”张玄清满脸谦善的笑。
恰在此时,一旁的张玄清拿起二胡,再次咿咿呀呀唱了起来:“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嗓门还是拉得长长的,声音还是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