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要来了，心怦怦跳，但是并不悔怨。我用打火机点上长香，谨慎插进香炉，香火渺渺，飘出缓缓白烟。解铃坐在劈面的蒲团，让我跟他学，双膝盘起，双掌平伸，我们两个隔空拉手，长香在中间烧着。
我微微一笑：“你感觉我会放弃吗？”
“闭上眼睛。”解铃说。我渐渐闭上双眼。他的声音在耳边悠悠：“观是心观，想是心想。念如流水，心似盘石。香象渡河，截流而过。初禅，心一境性；二禅，定生高兴……”
“你看她不就是吗？”林妙生一指，只见院子房间窗户支开，有一个标致女人探出半截身子，正在用木棍撑住窗户。一看到这个女人，我大惊失容，心内的惶恐的确没法言说。
这类感受还真像做梦一样，底子没有展开眼睛，影象天然在脑中天生，不是看到的不是臆想出来的，而是天然生出，这就是观想？我正深思呢，场景垂垂清楚，面前是一个乌黑封闭的房间，冷不丁看上去特别像一处墓室，墙壁为黑石砌成，低矮逼仄，非常压抑。屋子里点着两盏阴暗的灯台，幽幽亮光中，我看到了一幕奇景。
老头跺了下脚，拄着红木拐杖，小丫环搀着他，从厅堂后门出去，一步一步向后院去。还没到后院，只见青竹丛丛，从院墙伸出来，大门口竖着一个匾额：神仙园。这院子真标致，古木甘林，月榭风亭，一看就是富朱紫家。刚一走出来，就看到院子一处偏房，从门里冒出滚滚青烟。几个黄衣小童熏得迷迷叨叨，在风口直咳嗽。
那只狗头我熟谙，就是密道里挖的天国犬雕像，没想到跑到李大民手里了。李大民抚摩了半晌，手上仿佛一用力，掰下来一个东西。本来是镶嵌在狗头上那块玄色的石头。
老头眯着眼看了看，迷惑道：“没有啊。院子空空如也。”
老头来了精力：“还请林神仙指教。”
老头嘴里念念有词：“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令人间不法钱……唐解元端的是一狂士，殊不知有寿有财才气享用清福。”
这时从房间里走出一个孩子，七八岁的年纪，银娃娃一样，却穿戴成人的衣服，显得怪里怪气，神采神态也很成人化。他边走边朗声大笑，美满是孩子声音，奶声奶气的。
林妙生抬头大笑，非常开朗，很有气势：“我笑老丈家里守着一棵长生树，还痴迷不知，愣是身外求法，如南辕北辙，越修越远。”
声音空空渺渺，似天外之音，我面前一片乌黑，如在浑沌梦中，阿谁声音就像是幽幽飘来的指路之声，让我的表情不自禁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