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的手就放在他的丹田处,心惊地发觉到他金丹上裂缝越来越多,实是无可挽回,当次之时,也只能强忍哀思,对他轻声道:“莫要担忧,统统有我。”
但这里并不是元齐大陆,哪怕李靳想要按着修士的端方来,也需顾及顾家的颜面和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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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若不趁着她尚且昏沉不知所措之时,将顾清岚的尸身好好安设,如果让她又疯起来,那也过分丢脸了些。
他说到这里还是又自哽了一下,才气接上:“我好措置顾师弟的后事。”
他还要想到很多,想云泽山的安危,想道修间的肮脏,想六合异变,天下百姓何其无辜。
房中只剩下李靳,他才又呆立了半响,又看了看床上那人,一掌击在身侧的灯台之上,竟将一座铜制灯台,生生震得簌簌碎裂,原地化为了一片粉粒。
修士陨落之时的金丹碎裂之声,实在并不大,也不过就是如甚么极薄的藐小瓷器被突破了普通的脆响,隔着血肉传出来,还听得不慎清楚。
他可觉得她耗经心血,若她遇险,要他以命换命,他也不会有分毫踌躇,可若要让他像她一样,除却一腔痴心以外再无他物,那就千万不能。
实在不消他说,燕夕鹤也已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人胸前大片血迹直伸展到床榻之上,早已活力全无。
比方哪怕李靳屏退了统统侍从,但顾尚书病重之事也已悄悄传遍了后宫,或许顾尚书已身故的动静,也会很快传开。
燕夕鹤也晓得轻重,忙将路铭心横抱起来,仓猝分开。
另有道修中确有人已同魔修勾搭,欲图谋大事,要他谨慎行事,重视防备身边之人。
仿佛终究能离开尘凡苦海,再无任何外物可束缚己身,六合之大,任其遨游。
李靳在旁看着,也俄然变了神采,忙上前将手掌抵在他丹田之间,送入真气护住他金丹。
就如三十六年前,路铭心下毒害他经脉逆行普通,真气自他丹田的金丹中不住外泄,在经脉间逆行横冲,叫他顷刻间力量全无。
他只觉身子和神识都垂垂沉重,重得仿佛山岳倾塌,尽数倒在他身上,叫他连胸中一息之气也没法持续。
他想或许他灵魂已经被琉璃镜吞噬,化作了琉璃镜的一部分,可却不知为何,他灵魂竟未消逝,还尚且有着神识。
顾清岚听到这句又叹了叹,低声道:“以是你执意要随云风而去……连师尊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