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妈进了阁房，闻到青铜香炉里点了迷迭香，暗香扑鼻，令人昏昏思睡。进门便是一座十二扇绣着淡huā弱柳、烟雨画舫的江南水乡的黄梨木屏风；绕过屏风，前面垂了茜色绣繁华牡丹的幔帐，金灿灿的帘钩勾了幔帐，触目是一人高的十锦槅子，摆了各色古玩和几个新巧小玩意。
蔷薇笑了笑，素手替杨妈妈撩起了毡帘，罗妈妈陪着她出去。
关于薛东琳为何被说亲，才算点到九姑奶奶最体贴的事情上了吧？
“是老夫人的意义。”杨妈妈笑容变得勉强“说陈家少爷少年英才，即将春闱过后，倘若中了进士，就本年年内结婚；倘若没有，在等三年，等陈少爷高中。先定下婚约。”
杨妈妈接了茶，连说了几声劳累女人，才半坐在锦杌上。
如果没有盛修颐的事搅合在里头，老夫人约莫是不会管薛东琳的，免获得了这把年纪了，受儿子媳妇的气，还要受阿谁不懂事的孙女的气。
东瑗点头，表示她说下去。
不能禁五夫人的足，却不准她再去荣德阁，免得老夫人瞧着生厌。倒像是老夫人的脾气。
杨妈妈想着，内心总算轻了一分，东瑗如许不声不响听着杨妈妈单独言语，令杨妈妈压着一口气喘不过来。
她还是不明白五夫人到底想要说甚么。
东瑗听着，微浅笑了笑。内心想着这个老妈子很会说话，比她的继母杨氏强些。她问道：“妈妈，母亲上午过来，您现在过来，祖母都是不晓得的吧？”
杨妈妈差点没有认出来，只感觉人物清雅似淡huā瘦玉，粉融脂香，模糊是个小户碧玉模样。看清是蔷薇，笑着和她见礼：“女人比昔日更划一了......”
拔步床上垂了月红色虫草云烟轻浮纱幔，东瑗穿戴半新的银红色薄绫袄，戴了顶雪狐裘帽，斜倚着玄色绣福寿安康纹大引枕。
杨妈妈跪下给东瑗叩首：“恭喜大奶奶喜得贵子，奴婢给大奶奶存候。”
假定只是为了出一口气来骂骂东瑗，早上也骂过了，如何还叫这妈妈来？
东瑗垂垂明白杨氏到底打甚么算盘，也明白了杨妈妈此行的目标，她内心忍不住好笑。
蔷薇看了眼东瑗，见东瑗微微点头表示。她就领了屋里奉侍的下去，只留下杨妈妈在跟前说话，罗妈妈在一旁奉侍。
老夫人免了五夫人的晨昏定省？
“妈妈来，但是母亲有话要妈妈转告我？”东瑗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问杨妈妈道。
如不该说，就不该这般问。东瑗内心想着，口里却道：“妈妈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