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离营已有五日之久,汉军驻守在匈奴要地纹丝未动。非论其他,十万雄师每日的口粮便是天文数字,更别提那样多的战马与牲口。何况塞外云影诡谲,汉军行军奥妙又已被受降的赵信透露,守势亦被崩溃。在变幻莫测的大漠中,多留一日,便多一分的伤害。
清楚是责备,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老是那样的和顺。
卫青微怔,前行的脚步也不由顿住不前。未回神之间,便瞥见虎帐尽处的攒动的人群,开端纷繁让开来,身着银甲、端倪俊朗的少年,意气风发地朝着本身阔步而来。
他冲进帐内,见卫青背对着本身,沉默着背手而立,方才的欣喜也刹时消减了大半。
霍去病仓猝避开卫青的眼神,低下头去吐了吐舌头。
公孙贺想要化解化解难堪,佯装愠怒地抬手悄悄拍了一把霍去病的后脑勺:“跑出去也不跟你娘舅说一声,叫他日夜为了你担忧!”
霍去病立即会心,也顾不得身后的兵士,赶快追到卫青的帐中去。
“我说过的话,你就只记得你想记得的吗?”他停顿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回身欲拂袖而去:“也罢,你现在也长大了,很多事也不必全然听我的了。
“拜见娘舅!”他忽而抬眉,乌黑发亮的眉眼望着他欣喜一笑。
“赵信叛逃,苏将军全军淹没。”他的语气还是云淡风轻,神采波澜不惊:“现在你可晓得,我为何那样担忧你了吧?”
卫青不消细看,便知那承担中自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战前我与你说过甚么?你可还记得?”面前人不为所动,还是背对着不去瞧他,声音冰冷。
霍去病若再晚返来一日,只怕是汉军早已分开驻地,叫他扑了个空。
“疆场之上,存亡由命。票姚校尉未得将令冒然领兵长奔,本来就应自大其责。犯不着让十万雄师浪费于此,与他麾下那戋戋八百骑共担风险。”
“大将军!是单于的大行父侯产啊!”远处张骞双手捧着一个感染满血污的承担,欣喜地朝着卫青快步而来。
霍去病猜疑地望着他,等候着他说下去。
不料还未出几步,便被劈面而来通报的兵卫撞了个正着。
卫青看着他安然返来,心中久悬的石头终究落了地。他没有当即开口,抬眼望着霍去病身后早已沸腾的气势如虹的汉军,半晌只轻声说了一个“好”字,便沉默着转成分开了。
他凝睇着他沉默了好久,凌迟般的目光让霍去病感受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