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的春是透明的绿色。潮湿的东风吹过千亩茶田,漾起满城的暗香,碧绿的潮流铺天盖地囊括而来,卷起独臂男人鬓边一缕乌发。那发丝拂过他抿紧的唇角,复又悄悄地落下了,只要东风暖和的轻抚过他清俊冷酷的眉眼,吹向看不见的远方。
沈寂平静自如道:“本年降水少了,比不上客岁。”
“好呀。”
说罢用独一的一只手将她抱得更紧,和顺的同她亲吻起来。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已悄悄地抚上了她的双唇。谢青芙怔了怔,他已俯身吻在了本身的手指上。手指摩挲过微微枯燥的双唇移开了,因而他的双唇便和顺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沈寂唇角的笑意不减,松开了手上的竹筒,顺着她肩膀摸到了她的脸颊。她约莫真的是跑得累了,在东风里竟也出了浑身的汗。他一面用衣袖替她擦去汗水,一面道:“我不止晓得你烧了鱼,我还晓得你又将鱼烧坏了。”
说罢她便叹了口气:“又华侈了一条鱼,我这平生约莫是真学不会做菜了。”
沈寂的面色却微微的变了变,低问:“烫伤了?”一面说一面去摸她的手,“哪只手,上过药了吗?”
即便他已同她一同接受了光阴的浸礼,变得朽迈,变得不堪。但她晓得,非论甚么时候,只要她望着他那双眼,便又能想起幼年时第一次遇见的那一个雨天。
她从未苛求过天荒地老,她只想有一天随光阴老去的时候,伴随在身边的人仍旧是最后的那小我。
沈寂却不去接那竹筒,只轻道:“喝些水,渐渐说。”
“没……没甚么!”
采茶女被那双眼睛看得神采红润起来,支支吾吾的用力点了点头,只觉此人身材虽残破不堪,双目也不能视人,却安然自如得教她惭愧。她想到本身开口扣问的启事本是猎奇瞎子会不会看茶叶,现在却只感觉本身丢人至极。
采茶女仓促忙忙的退了两步便重新融进了漫山遍野的茶树中,沈寂也不甚在乎,只是侧耳去听满山仍旧泛着凉的东风吹拂的声音,间杂着少女的嬉笑与男人的号子。这统统都是充满了生机的,教他感到本身仍旧活着。手指轻拂过沿路的茶叶,他极谨慎的走出了茶田,一小我走到了一棵花树下。
谢青芙想同沈寂一起,老死在潮州。她晓得悠远的处所会有开得斑斓的鲜花,壮阔得惊人的大海,另有千千万万个完整无缺的男人。只是那些都比不上沈寂对她轻声说出的一句话,只是那些与她都没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