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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再喝一口,俄然瞥见瓶中波纹不普通得回荡着,同时号角声从瞭望楼上传来,统统的兵士都一下子站起来。
——沉着,别现在就杀出去。
只见视野绝顶的无回谷处,烟尘翻滚,大地由远至近地动颤起来,乌压压的黑甲西秦雄师从无回谷的这头覆盖到那头,垂垂在视野绝顶眼神成一条死玄色的线。
中间的兵士不满道:“就这么一小瓶,你就不能留点?”
短短数日,西秦皑山关处已增兵至四十万,炊烟盖日,压抑得战线交界处满盈着一股死寂的气味。
卫皇虽穷兵黩武,但其与殷凤鸣一样,都是当世枭雄之辈,在朝数十年,南征北战,直将国土扩大得比大越在太荒山以西还要广漠,不管百姓作何想,起码在西秦的主战派中,的确被目为神明,反倒将殷焱御驾亲征的统统气势都打压了下去。
“西秦进军了!”
“还不是你娘求到盟里来,方哥又恰好去查战俘,就查到你了,幸亏你没死,不然你娘很多悲伤。”卫将离拿出一小瓶药酒,直接就泼在他身上,疼得他一嘶,又道:“我三年前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还在建昌耕地吗?是因为客岁大荒,来当兵的吗?”
“啊?您是西武林的盟主……还管这个?”
“比如……见一见叶斐公,诡计策反几个守将之类的,一样是乱世论清那一层级的人,不切身相见,也说不畴昔。”
叶凤岐不由问道:“我传闻卫盟主是纵横学派出身的,纵横学派向来意在天下局势,向来疏忽百姓之苦,您又是如何才会有像是我儒家的仁善之心的呢?”
叶凤岐俄然体味了卫将离的设法。
叶凤岐久久不语,直到卫将离将人带出战俘营后,才问道:“百姓们……不是都盼着天下一统的吗?”
那闫二忍着痛抹开药酒,向卫将离道了谢,道:“才不是,本年上半年固然荒,但下半年雨水又足了起来,加上东楚给的粮种,秋粮长势喜人,赡养一家也不难。就是上面俄然又要兵戈,村里的青壮不由分辩全数都给拉走了……我现在就惦记我那地里的庄稼,我娘身子不好,现在说不准就被税吏给骗了。”
兵士们赶紧清算妙手头修不成全的东西,却见最后有一个老兵没走,中间的人拉了他一把急道:“别在这儿挡着弓箭手上城墙!”
“谁晓得还能不能活到明天呢,把明天过好就是了。”
就算是卫将离文明程度不太高,也晓得儒门现在的处境非常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