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晔止住她的手,道:“你歇着吧。”
“女人,略等一等。”
简内侍略一皱眉,盯着阿音,道:“女人为何来此?”
简内侍几欲昏倒,却又立即跳了起来,啪――一声拍上身后的门,他紧紧盯着吴王,呼吸短促,额头青筋凸涨。
这一声安静的扣问,却仿佛是一道九天轰雷,直劈简内侍的头顶,震得他几近堵塞,他颤抖着唇,看着吴王。
待马车驶出宫城,明月已经照亮了帝都,车轮似搁到石子,微微一颤,明晔便轻一皱眉,舒夫人慌道:“大王,是动了伤口?”
风拂阿音鬓边的碎发,几缕发丝沾在她的唇上,她一笑,发丝亦划过唇边。
舒夫人黯然地垂下头,悄悄地为他按摩,道:“是妾多事了。”
明晔未曾回应,舒夫民气中微叹,却又扬起笑容,道:“大王好久未曾来京,不知想吃些甚么?府中炊事皆平常,明日妾出门瞧瞧,买些返来可好?”
明晔微微吐出口气,提声道:“周利。”
她再未几言,回身便拜别,行动似跟着夜风而动,半晌便消逝于长廊绝顶。
马车的速率便又慢了很多。
明晔冷声:“易在那边?”
阿音看向数步便一处照亮红灯的走廊,又转转头去看简内侍,从善如流地接过风灯,泛着毫无暖和的笑意,道:“简内侍还是如此细心殷勤。”
车内半晌无言语,周利背后一阵盗汗,只得硬着头皮又道:“易动静通达,应是晓得了阿音女人在宫中,估计已经在都城了。”
舒夫人一时泪若雨下,道:“当年,妾被父母卖身,觉得就此流落他乡,存亡不知,便是沈将军将妾送给大王,妾未曾见大王之时,也是惶恐不已。只是妾命好,才得遇见大王这般好人、又……又……”她面若红霞,只是车内唯有一盏风灯,不能描画这般斑斓。
九曲长桥旁无数莲叶田田,风卷荷浪,满池暗香,阿音单独一人,向着院门外走去,拂过柳丝与清荷,裙畔,感染了些夜起的露水。
阿音话音渺然,“不会再来。”
简内侍又道:“天道循环,皆是命罢了。”
简内侍有力地垂下肩膀,缓缓地往回走。
阿音吃吃一笑,似讽刺,又似自嘲:“你多心了。”
明晔转头,松开手垂下,轻笑一声,道:“这世上,没有谁分开谁不能活的,有些人分开,只怕会活得更好。”
车轮麟麟,明晔斜倚软垫,面色如晦,奉侍在侧的舒夫人连呼吸都不敢减轻。
舒夫人轻靠着明晔的手掌,绽放笑容,道:“大王公事,妾痴顽,半点不能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