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怡蓦地心惊。

白糖是给袁秀才的润笔钱。

桌上的铜钱立即见少。

严清怡一下子想起来,家里向来没有过银子,严青旻连银子都没见过,或许也没传闻过银票。

严清怡翻开,内里是支丁香花簪头的银簪。

母女俩捧首哭过一阵,薛氏渐渐收住泪,掏帕子给严清怡擦一擦,果断地说:“我要跟你爹合离,嫁奁能够不要,但是要把你带走……阿旻跟阿昊是男儿,又是严家根苗,你爹不会苛待他们,也容不得我带。”

严其宁结婚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会严青旻还不到一岁。

心头猛地一惊,赶紧抓起那摞花腔子一张张地翻看。

“没钱了?”严其华走到箱笼前,扒拉两下,“你不是有根簪子,记得三弟结婚时你还戴过。”

稍踌躇,开口道:“不能,就是张纸,没用的东西。”

严其华进门先抽抽鼻子,冷着脸问:“没做饭?”

“现在淘米,几时才气吃上饭?”严其华不满地嘟哝声,排闼进屋,瞧见薛氏愣一下,“如何这副打扮?”

两支簪如何也十两银子开外了。

严青旻从册页里找出张半数过的纸,抖开,“长姐是找这个?”

严清怡蹲在地上一道挑。

翻过一遍,没有那张银票,再翻一遍还是没有。

“这是甚么,是不是能当银子用?”严青旻猎奇地问。

箱笼里没有,那就是真没了。

薛氏抚着她的发髻,只觉一阵阵酸楚,也跟下落了泪。

让阿昊舍了出息去姑息他。

薛氏心疼地说:“你去睡会儿,就这点豆子,不消你。”

薛氏的风俗,他晓得,家里有甚么东西极少瞒着他,也向来未曾藏过私房钱。

可他又怎会不舍得?

“没用?”严青旻紧紧盯住她,“既然没用,长姐为啥找那么急……要不我把它撕了?”

严清怡深吸口气,平静一下,拉开帘子问道:“三弟,你有没有在我针线笸箩里拿走一张纸?”

看上去一团孩子气。

刚放好被子筹办躺下,俄然发觉针线笸箩有些不对,仿佛被人动过似的。

这是她的长女,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是她忍着苦忍着累养大的孩子。

薛氏道:“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开箱笼看看有甚么能换钱,就找出这些衣裳,这身我筹算过年穿,那两件下午拿去当了。”

严清怡温声道:“阿昊一年交的用度才二十文,只是你一支笔钱。倒是你,每年束脩五百文,再加上笔墨纸砚,没有一两银子下不来。如果爹实在不肯意,你就先停两年,等家中余裕了,再读不迟。读书跟习武分歧,习武就这几年好光阴,等筋骨长成绩练不成了,而读书甚么时候都不晚。即便不跟先生读,家里也有二三十册书,够你看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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