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瑶一语不发,攥紧袖口离了安府。
“这几日内不要再肇事。宫里的嬷嬷下午会送新的婚服过来。”
说着,眼角溢了两滴泪。
杜老夫人抱着杜若梅和杜翰渊,祖孙三人哭成了一团。他们面前摆着一具尸身,是面色如纸,毫无朝气的林清颜。
她故作惊奇,又踌躇地问:“真的吗?”
他没有踌躇,挥剑划破她的喉咙。
就算再恨他,再想抨击他,总不能将尸首挖出来欺侮吧?
云兮瑶心口抽痛,一半是心疼谢斐,一半是心疼本身。
云兮瑶怔怔看着她好一会儿,或许在某个刹时,她想明白了甚么,认命地承诺了。
“你走吧,我会如你们所愿嫁到高昌的。”
她轻笑,“我们同是姜国人,相依为命一辈子有甚么不好的?我想要的就这么简朴。可他呢,一意孤行,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上心,除了政务。”
安陆天一怔,眼中光芒俄然暗淡,点点头道:“是,下官与夫人结婚十余年都未能得一儿半女,机遇偶合之下收养了然儿,一向把她当亲女儿对待。”
她还想着靠杜宴之的孩子让杜家东山复兴,但天子下旨将他们贬为最劣等的奴役,连翻身的机遇都没有,气得双腿一蹬,放手人寰了。
他面露可惜,“可惜了,此一别,就是一辈子。”
她低头苦笑。
交代完,云兮瑶分开了。
云兮瑶刹时复苏,大汗淋漓。
“君无戏言。”
天子踌躇,那两个孩子才十岁,若处刑,岂不是让百姓觉得他是暴君?
是太子派人杀了林清颜。
她抱着两个孩子又哭起来,“我两个不幸的孙儿啊,死了爹又死了娘,今后可如何办啊!”
面前没有谢斐,没有烽火,只要安然对劲扬扬的笑容。
杜老夫人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脸颊发紫倒地,也是不顶用了。
她将圣旨放到林清颜的尸身中间,神采安静地扫一眼林清颜脖子上的刀口,非常眼熟。
她推开安然,挥退脑海中纷杂的思路,安静道:“这是我和他的事,安蜜斯即将远嫁高昌,这一去就是平生,魏国与姜国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骑上马,她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清颜,眼中没有怜悯。
安陆天在风中久久站立,望着西北的方向,了望好久,固然他看到的是四角的高墙。
云兮瑶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杜宴之是死了没错,但他另有一双后代,父债子还。”
安然重重叹了口气,看向窗外,那样好的阳光,夏季里未几见了。
皇子年幼的脸俄然变成了谢斐的模样,城楼挂满尸身的不再是姜国,而是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