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已不是安大娘的天下了(注)。安大娘厨艺平平,石越不挑嘴,对那些不甚好吃也不甚难吃的饭菜并不抉剔,李丁文倒是个能享用便断不肯刻苦的主,若前提艰苦,顿顿粗茶淡饭他也不会有涓滴不满,但现在石府又不穷,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来由耐久忍耐一个半调子厨娘的半拉子厨艺实在毫无事理!再说将来不免要留一些位高权重的客人用饭,如许的厨艺也太丢石府的脸!在李丁文力主之下,石府新进仆人中便包含了一名技术出众的大厨和一名学徒小厮。

石越不甘逞强,笑道:“潜光兄如果恋慕,尽管叫吉绣坊依样做来,不必做此酸态!”

书房中温馨了很久,方听到石越感喟一声,道:“潜光兄,就按你说的办吧。”他略一顿,又叹道:“只但愿,石越不会成为大宋的罪人。”

石越苦笑一下,可不是,自从他接了胄案虞部的差事以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跟着又是白水潭之狱,已经好久没有去宜香斋吃点心的闲暇了。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口,拈起侍剑递上来的筷子,随便夹了筷小菜塞进嘴里,粥和菜都温得太久,失了本来的美味,吃起来有些倒胃口;又拿起一块点心,也感觉不如影象中的鲜美。

石越也松了一口气,道:“不必,你守在门口,我与李先生筹议点事。”侍剑堕泪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瞥见,真有些不适应。

当侍剑与程颢分开白水潭时,桑充国受刑的动静早已在校园里传得纷繁扰扰。

石越看看侍剑,点点头,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侍剑目送他分开,回身等李丁文叮咛。

石越对侍剑深表怜悯:“不幸的侍剑,怕是好一阵不敢昂首看你了。”

十仲春初十,桑充国受刑的动静传了出来,李丁文找到了石越,道:“公子,机会到了!”

李丁文笑问:“那你筹算如何做?”

李丁文撇撇嘴,道:“堂堂直秘阁、中书检正官、白水潭前山长、大宋之一代学术宗师,竟会对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感兴趣,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李丁文转头看着他,脸上可贵地暴露一个勉强能够称作“暖和”的神采,道:“你还小,这些事不急着参与。公子这些日子寝食难安,身子衰弱很多,你照顾好公子的饮食起居才是最要紧的,可明白?”

侍剑勉强笑笑,道:“没甚么。”

不过公子也挺怪的!为甚么他就是不肯用丫环呢?桑府丫环给公子上茶添饭时,公子会说一声“感谢”或点头请安,提及话来也还挺客气的,不像是讨厌丫环的模样,为甚么就是不肯用呢?人都说女孩儿是解语花,若公子身边有一两个女孩子,不时安慰欣喜一下,说不定公子便不会这般烦恼!想到女孩子他便又想到了楚云儿和桑蜜斯,以往公子有烦恼时,便会去碧月轩看看楚云儿,现在公子没空去碧月轩,而楚云儿也不便来石府,这朵解语花便用不上;而桑蜜斯固然也与公子相处和谐,但她是桑公子的mm,看到她公子天然也会想到身陷监狱的桑公子,说不定还要反过来安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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