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如溺水般喘着粗气,“儿子,他不欠我们,是我们欠了他,还不清,几辈子都还不清。”
他的声音波澜不惊:“你拿着一纸休书分开,谁也不会难堪你。”
有人在拍他的肩,谢道之昂首,看到是老三,老三的眼睛里尽是担忧,嘴一张一合,正说着甚么。
“你跟我两年,我是那种能忍的人吗?”
她快疯了。
“我不走,我死都不会走。”
“是甚么都不首要。”
他缓缓转过身,眸子黑沉沉的。
谢三爷这一问,让谢老太太方才安静一点的情感,刹时又冲动起来。
他俄然呵叱,声音和畴前一样峻厉,可她却从内里熟生听出几分柔情来。
“首要的是你要明白一点,你儿子才是你将来独一能依托的人。”
“去吧,拿着休书明日就走。”
她也回了一句此生对他说的最后的话:“那都是跟你学的。”
可他还是听不清。
她惶恐失措,跪倒在地哭喊道:“我做错了甚么,老爷要休我?”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悠长地看着,就是不肯挪步。
“不是赶,不是赶……”
“老爷是万事随心了,可路也走绝了,你让我们如何办?”
“不到死路不逢生,或许我这性子也是以改了呢?”
真痛啊!
“你是个最实际,最会算计的女人,如何这会却胡涂了呢?”
他皱皱眉头,目光变得不那么透亮,像蒙上了一层水气。
四目相对。
那日他从衙门里返来,便进了书房。
“我……我有机遇帮到他的,有机遇的啊!”
他冷冷打断。
“老爷,我这辈子断不会再跟别的男人,若你安然无事,若晏家另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你床边留个位置给我。”
他骂慈母多败儿,不想在晏家呆着就滚出去……
他话锋蓦地一转。
“不要感觉有愧于我,有朝一日你儿子有权有势时,记得伸手帮一帮我那几个不成才的小牲口,就够了。”
“老爷,老爷啊!”
那些好人呢?
他说话向来一针见血。
人生太长了,如果连一点念想都没有,一点盼头都没有,那些望不到头的苦日子,那些寂寂无眠的长夜,可如何熬啊!
“忍一忍?”
他没有推开,声音轻柔地唤了一声她的全名。
他拍拍她的后背,“朝廷能够要动我,晏家只怕是难保。”
她压抑了好久的情感一下子崩溃,嚎啕大哭。
“那里夺目,清楚也痴得很。”
他傲气的脸上,头一次冲她暴露和顺顾恤的笑,然后说了他此生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片死寂中,谢道之发明本身耳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