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马让给两个孩童,谢曜牵缰徐行,他一起上沉默寡言,那两个孩子闹腾久了,见他没有反应,竟愈发收敛。邻近西凉府,气候微寒,谢曜单身一人倒也无所谓,披星戴月赶路便是,但他现在带着两个冲弱,肩担任务,于心不忍,先去镇上买来洁净衣物,随后寻了堆栈住下。

只听“哐当”一声,短刀落地,那军官已然捂住扭盘曲断的手臂痛呼起来。大汉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抬眼看向谢曜又是惊奇又是崇仰。

谢曜朝那大汉喊了点头,对此却没有放在心上,安息一夜,次日向那掌柜交代几句,让他还是回籍为妙,随即同那十几名江湖人士道别,带着申屠行冲和丁跃,就此拜别。

男人本欲再劝,眼神却倏然扫到同这两小儿一桌的疤面和尚,那和尚兀自喝茶,仿佛压根儿没有闻声他们说话。男人也不笨拙,正欲上前见教,忽听得堆栈外人喧马嘶,吵嚷起来,有人大声喝道:“掌柜的,好酒好菜拿上来!”呼唤声中带有蒙古口音。

那军官正捂动手大嚎大呼,这会儿一听“短刀”二字,浑身一震,昂首道:“你安知我短刀门旧事?”

酒过三巡,蒙古军士个个吃饱喝足,有得人略微喝高了,拔出腰间弯刀,将堆栈中桌椅板凳掀翻砍烂,那掌柜看得肉痛,嘴上却要拥戴:“砸得好!军爷砸得好!”

申屠行冲闻言一愣,怔怔的道:“他……他也没了父母吗?”丁跃嘴里还塞着馒头,眼眶一红,立即哭起来,他哭了两下又被馒头噎着,端起茶杯喝了几大口水,才说:“我爹妈被金狗害死的,你爹妈如何死的?”

门外俄然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但见十几名手拿刀剑的江湖人士闯了出去,掌柜吓了一跳,哆颤抖嗦上前扣问:“各位大爷,打尖儿还是住店?”领头之人身高八尺,肩上扛着一柄大刀,约莫三十摆布。他朝掌柜使了个眼色,说:“快把堆栈里人请出去,鞑靼要来啦!”说罢不等那掌柜回话,回身对身后十几名同来的人道:“兄弟们埋伏好,我们本日要将这队蒙古鞑子杀个痛快!”

军官闻言大惊,脱口便道:“你安知我是汉人?”他自知讲错,目光一暗,忽而弃枪,从腰间摸出一柄精铁短刀,脱手如电,往谢曜腰间猛力一刺。

大汉背后盗汗一片,他死里逃生,不忘回望一眼,但见先前还坐在角落的疤面和尚,一眨眼工夫竟已来到身前,只听他淡淡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作为汉人,相帮蒙古,又有甚么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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