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未有这变故,他同李尧应当早已在一处。只是缠绵意尽,恨怨叠生,互故意计,貌合神离,怕是难有善终。

之以是如此,萧丞相亦曾亲口解释过。他说本身为官经年,与很多同僚厚交莫逆,豪情深厚。而大年三十举家团聚,吃得饭便叫团年饭,于这天设席宴请诸位朋友,便是将受邀各位当作家人普通,手足情深,肝胆相照。

他骨子里少有悲天悯人,于不相干之人无动于衷,时至本日亦鲜有窜改。

楚羿早听闻萧丞相有一常例,每逢春节三十,中午定要在家中大摆宴席,宴请亲信朝臣。

他当时幼年懵懂,不知此种心境为何物,只是尚未比及弄个清楚明白,方府却已是于一夜间天翻地覆。

楚羿直接召了小九过来,只三言两语,便将李贵遮讳饰掩之事弄了个清楚明白。

李尧点头:“毕竟是读书之人,腿脚那里比得上我府上护院?他觉得抛弃了我部下之人,却不想被人一起跟到家中……那护院探听了一下,仿佛是翰林院的人。”

“如同塞翁失马,这十载流浪转徙,隐姓埋名,却亦叫我垂垂认清本身。李尧,我与你分歧。人说大丈夫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我这膝盖,倒是难弯。当年纵使入仕,到现在只怕亦早已树敌无数,被人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楚羿淡淡一笑,倒是不语。

他曾经于傍晚时分躲在翰林院外,看着官员出入,从中搜索着李姓状元的身影。待及见了那端倪含笑,温润如玉,身姿安闲的少年,他不由一怔,继而轻嗤,心道不过尔尔。

天下事,否极泰来,盛极而衰,虽为时运,却也与否者谨小慎微,盛者目空统统不无干系。

李尧手执酒杯,目光一向凝在楚羿身上,面上很有几分难言之意。他随后亦将杯中屠苏饮尽,终是忍不住慨叹:“我这十几年于京中,因公事繁忙,路途悠远,即便春节亦未曾返家,本年,当真是头一遭与别人同庆。每逢佳节,单身一人,时至本日,竟有些记不得少时与父母弟妹围坐一桌,闲话谈笑的场面了……我之所求,亦不过是有人知我冷暖,明我苦衷,懂我无法,与我相伴白首罢了。”

“飞白。”李尧沉默半晌,复又道:“这些光阴以来我常会想,如果没有十年火线府变故,你我二人现在又会如何?”

当年春试后,父亲几次于府中提及阿谁姓李名尧的少年状元,说其小小年纪,学问过人,为人倒是谦逊有礼,待人办事温润油滑,当是可造之材。假以光阴,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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