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间一股涩然滋味，苏玨觉得鬼是不会落泪的，却不觉眼眶一热。
先生低声轻喃，似是自语，但在万籁俱寂之时，倒是一字不漏，逼真地传入了苏玨耳中。
更可贵的是，父亲将棋子交于他手中之时，竟没正言厉色地警告他莫要玩物丧志，只是摆摆手由他去了。
棋子无人差遣，犹主动了两次，天底下再没有这般的偶合。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这，真是阿谁凉薄寡情，心如止水的楚先生吗？
人鬼殊途，阴阳两隔，若适应天道便不该有所交集。即便现在身不由己，也应本本分分，不再节外生枝。
那泪痕无端灼得民气焦，亦叫人惶恐。
苏玨瞬息间便可想出事理三千，可终究，却还是动了那黑子。
因而少顷，在楚羿的谛视下，那颗黑子又缓缓地朝进步了一步。
苏玨不敢再看楚羿，低头去推那黑子。
无端的挫败感。
苏玨当时年青，毕竟玩心重，乍见一个十四五大的孩子整天板着脸，一副少大哥成的模样便觉风趣。
因而苏玨感觉本身不但脸上，就连浑身高低，亦跟着烧了起来。
先生谨慎翼翼地，语至最后，竟带了几分哀告之意，直听得苏玨心中百转千回，酸楚难耐。
只见少年亦在看他，目光咄咄，流光溢彩，嘴角挂着一丝傲视统统的蔑笑，直叫人头晕目炫。
看了很多大夫，药方剂换了数十张，亦不见好转。厥后又说是邪病，去镇上请了羽士返来，贴符，做法事，整整折腾了半个月，人这才垂垂清了然些。
时候仿若停滞，悄悄地，不知过了多久。
彼时少年已长大成人，可他对本身……却如何变得如此说不清道不了然？
那一年，外祖母做寿，父亲便陪着母亲一起回娘家探亲，又以课业为由，断了他一同前去的动机。
一人一鬼，相对无言。苏玨脸颊炎热，便觉这四周尽是热气，蒸得民气神不宁。
对着面前暗澹的战局，苏玨心中难堪不已，忙借口家中有事，连棋子都来不及带，便狼狈地逃开了。
苏玨怔愣地垂下头去，目光不觉呆滞于棋盘上静卧的玛瑙棋子，心神一阵恍忽，竟模糊忆起些原觉得早已忘怀了的陈年旧事。
却闻得劈面之人轻颤着开口：“那人……那人说香囊束魂，遇水而缚。便是……尚儿落水那日？”
因而莫名其妙地，苏玨对一个脾气冷酷的孩子起了执念，隔三差五，便要厚着脸皮靠近一番。
“……苏玨？”他不肯定地再唤，声音有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