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眉寿已经让阿荔取了银子。

午后的日光垂垂变得亏弱昏黄,四下却仍然炎热着,那被高大的香樟树投下的一片阴凉下,身着石青衣袍的小少年正在看着她。

张眉寿手指微微一颤,毕竟只躲在张秋池背后不说话。

棉花:“……??”

祝又樘又朝张眉寿走近了一些。

而此时,那种想要捏一捏小皇后脸颊的感受……又从太子殿下内心最深处冒出来了。

“没签卖身契便不作数。”怀恩轻视地看着阿荔,又转脸对祝又樘道:“公子,棉花这孩子本性纯良,又天赋异禀,是个不成多得的……”

上一世苦哈哈地偷偷喜好了人家一辈子,死活不肯嫁人,现在十八两让你给买归去,你倒还嫌弃上了?

怀公?

“这是?”中年人看着张眉寿一行人,朝着棉花问道。

可她当真是急需啊。

怀恩虽不甘心,却也只好点头:“公子说得是。”

那边,阿荔已经抓住了棉花一条手臂——这让卖了好几天都没能卖出去,却在此时俄然变得抢手的棉花有些茫然。

他的心态仍旧一本端庄,心无邪念,平和佛系,只是纯真想捏她的脸。

“公子有所不知,这孩子当真是个好孩子,那汪班主生前虽对他各式刻薄,但他为了将汪班主风景厚葬,竟甘心卖身为奴……老奴倒故意想要帮他,可何如囊中羞怯,自顾不暇啊。”中年人满眼的不忍和无能为力。

这称呼,莫不是上一任司礼监掌印寺人怀恩?

祝又樘看了看被兄长挡在身后的小女孩,又看了看刚卖身胜利的那位肤色乌黑的少年人。

被他唤作公子的小少年带着仆人走在前面。

哪怕是长大以后,她也向来朴拙简朴,即便是有些倔强的谨慎思,也总能让人一眼猜透——那些谨慎思,偶尔落在他眼中,向来敬爱得紧。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只在心底叹。

总而言之,这是个浑身缺点臭脾气,却待祝又樘一向忠心耿耿的大寺人。

对上那双藏着与春秋不符的慎重的眼睛,张眉寿下认识地抓紧了袖中的手指。

一名年约四十高低,说话声音尖细的微胖中年人走在前头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太子殿下费了好大劲才管住本身想要捏脸的手。

您跟吾要银子的花腔当真是越来越多了,每一回过来看您,您寻求布施的说法都不重样。

吃惊之余,她又有些防备。

“放心,不与你抢人。”

这个防备的小行动,落在太子殿下眼中,像是吃惊的小猫忍住不去炸毛,肉爪下的利爪却已经悄悄露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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