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想起潘逸,不知他过得如何。自向来到乐清山,她便与世隔断,找不到孟青,更别说探听到潘逸的动静。每当思至肉痛,她会执笔写出几行,看完跃然于纸上的思念之意,她再将它扔入盆中付之一炬。
阿妩放心在此住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春呆到夏,又夏呆到秋。冬末元宵欢娱,乐清山还是冷僻,张贴的那几张门神年画都如褪了色般。
墙面班驳、木柱漆落,可供使唤的奴都老得快入土。阿妩在偌大空旷的堂屋内缓缓地踱了圈,扫了眼简之又简的家什。
福佑从暗处疾步到他面前,鞠身垂首,恭敬回道:“回陛下,妩妃娘娘安好。今早小的已前去看望。”
小贩连连点头,仿佛是不敢吱声。
阿妩莞尔,下轿以后,她不由昂首望去。山侧间,青砖黛瓦若覆盖在烟云之下,如同瑶池若隐若现。
马车停下,车内轻晃。福佑隔帘恭敬而道:“娘娘有何事叮咛。”
小贩一抖擞,颤微微地朝底下拿出一面妆镜。见他手势慢,且心不甘情不肯,阿妩干脆一把夺过。
这几年中,后宫无主,曾有人立荐梅妃,成果被荣灏狠骂了一通,说是:“立后是本王内事,何时要别人来讲三道四?谁有胆再说,本王就叫别人头落地!”
阿妩垂眸望去,小贩摊上摆了发钗花饰,她从中挑了一朵海棠花饰,拿起别在耳边。
阿妩不睬,车一停稳,她掀了帘子跳下去。福佑慌了神,赶紧跟在她身后劝她回车内,见实在劝不动,也只好紧随其身后,怕把她给弄丢了。
为何荣灏俄然召她归去?莫非荣国败北,她成了谈和的前提?想来,阿妩嗤之以鼻,荣灏还是阿谁荣灏,就算把他推到君王之位,也难改他那幅怕事的脾气。扶佐此人,真是有些不值。
她是谁?
阿妩闻后走上前。待她靠近,小贩神采一变,立马收了声。他本来是横眉竖眉,可一见到紧随而来的宫里人,顿时乖顺起来,眸直往下垂。
福佑收起披风,鞠身退下。空旷之处只剩下荣灏单独盘桓。
乐清山处于王陵北,了望畴昔如同苍劲石碑,半隐在云雾之间。
十年一晃,肩舆都分歧了。阿妩不想走,可脚却不由自主地挪了畴昔。坐上轿后,轿夫稳稳抬起,健步如飞地下了山。
这么多年,他过得一样艰巨。情心火,灼烧心肺;忠孝如山,压得他难以喘气。幸亏一道圣旨削了他的官衔,将他发配至平洲守关,他才气稍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