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娘一发话,女人们从速打扮打扮。阿五还没梳头,她就盯着一堆燕脂花粉,像是无从动手。崔娘走到她身侧,伸手撩起及膝青丝绾出个松髻。
语气淡淡却像嘲谑,此中还埋没轻视。那般沁骨妖色又浮上她的眉梢,如同烈火灼烧起他的心肺。
“奴是无家可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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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五昂首看向妆镜,镜中人儿粉腮害羞,明眸善睐,胜了玫瑰几分色彩。
“听到没?人都来了,你们还倒霉索点?”
阿五垂眸,将刚上唇的燕脂咬得班驳,白齿上沾了些许耀目标红。
她清楚在挑衅,直白得一针见血。
绯红的裙,雪般的肌,舞娘正如三月桃花鲜艳明丽。
进了阁,崔娘就问她会不会唱?能不能舞?阿五点头说不会。中间美人听后偷笑。
崔娘词严色厉。
“去的时候机警些,若讨人喜好把你要去,也算是你的造化。”崔娘一面替她上粉一面小声说道,淡然神采已像看破世事,起码是看破了阿五。
崔娘闻声赶来,好不轻易才把她们拉开。大春儿衣裳坏了,小春儿脸上挂了彩。阿五还算好,只是头发乱了。
崔娘顿动手势,望着镜中的人儿沉默不语。
王嬷嬷刚叮咛好,崔娘就把阿五领走。阿五只带了几件贴身衣物,一盆罂粟花和一支梅花簪子。
“你安知我行?”
荣灏问她:“你想要甚么?”
崔娘点头感喟,道:“华侈了好皮相,既然甚么都不会,你也只能陪人喝酒了。”
池下水榭近在天涯,卸去一面正如戏台。伶人在唱《出塞记》,侍婢款款而来,一下子抢光了他们的风头。
她笑着道:“明天崔娘说府里设席,要我去陪。你瞧,她还帮我点了守宫砂。若你赶得回,我就选你。”
阿五收回神绪,蹙眉思忖,随后淡然一笑道:“将军不必记我。”
话落,她挪开他的手,见礼起家。
一掌掴来,打得丫环分不清南北。大春儿又上前一步冲向阿五。两人推搡拉扯,“嘶啦”一声,大春儿的舞衣扯坏了,袖子被拉去一大截。见姐姐亏损,小春儿赶紧冲上去,三人扭抱成了一团。
崔娘是群芳阁里的主事,院里的丫头常提及。她们说进阁即是上金山,只是捡不捡得着金子就要看命。双春姐妹命好,被荣灏宠着。命不好的,就要被当飨食送客。
荣灏冷声哼笑,甩手将核桃般大的蓝晶挥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