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潮又转了方向,黄学监,已经不是英文教员,是炮火的目标。
他如果出去――他离门只要两三步远――管保没有事了,因为我们四五小我起码能够把前面的人堵住一会儿。
但是,这位困苦中的天使也是安然中的君王――他管束我们。宿舍不洁净,课后不去活动……都要挨他的雷,固然他的雷是伴着以泪做的雨点。
颠末一次小风潮,爱他的与讨厌他的已各一半了。风潮的肇端,与他完整无关。门生要在上课的时候开会了,他才出来劝止,而落了个在理地干与。他是个天真的人――自傲心竟然使他要求投票表决,是否该在上课时候开会!幸而投与他定见不异的票的多着三张!风潮固然不久便安静无事了,但是他的威望已减了一半。
半年以后,已经有些同窗对他不对劲了,此中有的,受了他的规戒,有的是出于创新――人家说好,本身就偏说坏,表示本身有脑筋,别人是顺杆儿爬的笨货。
他一出去的时候,大师竟然能那样寂静,我内心说,到底大师还是畏敬他,他没伤害了。这一低头,完了,大师觉得他是被骂对了,惭愧了。
但是谁叫黄先生是学监呢?他必得保持黉舍的次序。
黄先生的头低下去,他万也想不到被人如许骂他。他毫不是恨如许骂他的人,而是思疑了本身,本身到底是不朴拙,不然……
他为甚么做学监呢?胖胖的,老穿戴灰布大衫!他做甚么不比当学监强呢?但是,他竟自做了我们的学监;仿佛是天命,不做学监他怎能在四十多岁便死了呢!
何况,有人设法使风潮往他身上转来呢。
“诸位同窗,我是以一个朋友,不是学监的职位,来和大师说几句话!”
到了我们有了甚么门生们的小困难――在我们看是大而不易处理的――黄先生是第一个来安抚我们,假定他不帮忙我们;天然,他能帮手的处所便在来安抚之前已经主动地做了。二十多年前的中学学监也不过是挣六十块钱,他每月是拿出三分之一来,预备着帮忙同窗,即便我们都没有经济上的困难,他这三分之一的薪水也不会剩下。假定我们生了病,黄先生不但是殷勤地看顾,并且必拿来些生果、点心,或是小说,几近是偷偷地放在病门生的床上。
“哦!”但是他并没有明白我的意义,据我看;他紧跟着问,“假定我去奉劝他们,也打我?”
是以,要顶他的人看出机会已到:再有一次风潮,他管保得滚。谋着以西席兼学监的人起码有三位。此中最活动的是我们的手工西席,一个用嘴与舌活着的人,除了也是瘦子,他和黄先生是人中的南北极。在课堂上他曾说过,有人给他每月八百元,就是提夜壶也是美差。有很多门生喜好他,因为上他的课时就是睡觉也能得八十几分。他如果做学监,大师岂不是入了天国?每天早晨,自从那次小风潮后,他的屋中有小的集会。不久,在这小集会中种的籽粒便开了花。校好处有人控告黄先生,黑板上常见“胖牛”“老山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