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木顺手翻开了空调,空调机收回吓人的轰鸣声,吭哧吭哧地开端送风,只是那风不见涓滴凉意,湿热的气流卷在身上更让人有种要被蒸透了的感受。
“哎哎哎,”王婶冒死动摇手里的大葵扇,身上的的肉荡起一层层的波纹,动员着红色的棉布褂子都颤栗起来,“我跟你说端庄事儿,下个月我得涨房租,再涨三百吧……我也不轻易啊,你看看这儿拆的,我为了你一人还得求人去接水接电,这三伏天的我都快跑断腿了,你看我这一身痱子……”
王婶看着平时老是笑眯眯的,一贯软弱好说话的丁子木,俄然感觉不熟谙面前这个小伙子了,愣了几秒后才进步了嗓门吼了一句:“下个礼拜交房租!”
“行。”
吼完,窜改身子敏捷溜走了,摇摇摆晃地走到暗淡冷巷绝顶的时候,她才敢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姓丁的明天是吃错了药了吧。”
这是一间老式的平房,里间放了张双人床一个老旧的三门大衣柜,一个五斗橱上有台电视,屋角立着一台冰箱。外间只要一张餐桌和两把椅子。本来很小的房间因为家具少得不幸,反倒显得空荡荡。
凉凉的水让丁子木松了口气,他顺手把盆子丢在地上,然后抬起胳膊看了看,又扭过脖子看看肩膀,一条条紫红色的伤痕清楚地闪现在他的皮肤上,看起来仿佛是棍棒抽打过的陈迹。
丁子木微微低着头,在暗淡的灯光下,面孔大半隐在暗处,一双眼睛清凌凌地映着光,闪着不耐烦又有点儿凶恶的光,冷冷的目光穿过垂下的发帘剜在王婶的脸上,嘴角抿出不耐烦的线条。约莫是灯光过于暗淡,王婶竟然被丁子木森冷的目光吓住了。她颤抖了一下,忍不住要拔脚就走可又不放心肠诘问一句:“涨三百啊?”
“以是啊,你看我也晓得……哎,你说甚么?”王婶停动手里的葵扇,眨眨大大的金鱼眼,泛着一层油光的脸更亮了。
这里早就该拆迁了,开辟商一天十趟地来游说为数未几的住户,断电断水的戏码隔三差五就上演一次,电视只能收到四个台,大部分家民已经拿着拆迁款搬进了楼。开辟商行动奇快,搬走一家拆一家,拆完了的碎砖烂石也不清走,用心堆在那边□□裸地昭显着破败和肮脏。只要一场雨,这里就是一片池沼,一个礼拜以后青苔都能铺地毯了。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根草就在明示着一个信号:此地不宜居,速速搬走。
丁子木停下脚步,站在那庞大的红色影子跟前,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