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终究忍不住,悄悄翻了个身。
“公主不肯睡,是在等臣么?”
那狐眸在暗淡中闪着温和的荧色,伽南香气竟比平时更加沉烈,仿佛不经鼻间,径直便渗入脑际……
高暧大吃一惊,吓得翻身坐起,双手紧扯着被子,惊道:“厂臣,你……”
徐少卿眼角蕴着笑,面上却带着苦意道:“公主明鉴,臣现在但是重伤之人,正需好生疗养,难不成要让臣在这张凳子上委曲一夜么?”
她闻声,紧着身子朝里缩了缩。
这话才刚说到半截,窗口处俄然“笃笃笃”的响起了敲击声。
本觉得他是偶然而为,却本来又是用心的,这报酬何老是如许?
这一刹时,浑忘了这般行动已逾礼到了顶点,怔怔的望着他,垂垂有些迷离了,竟俄然不想摆脱。
她仓猝回了头,心说公然不出所料,说着说着便没个正话,迂回转到本身身上来了,这般的歪解经文,也不怕佛祖见怪。
“……汝我同气,情均挟纩,当初发心,于我法中……”
戋戋几寸之距,呼吸可闻。
反几次复,如泣如诉。
这便如何是好?
而现下夜深人静,熄了灯,四下里昏昏冷静,本身躺在榻上未眠,也瞧不出来,猜想不会是作伪了。
她撇了撇眉,没去理睬这打趣话,却俄然想起了前事,当下问道:“我方才听厂臣这经文诵的也算极好,颇合内里深意,不知为何却不再持续,单单只顾‘佛告阿难’这一段呢?”
高暧闻言,不由悄悄叫苦。
她顿时一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不由又是一笑,口中却故作讶然道:“是么?臣在内书堂读书时,曾见前朝一名东宫侍读诗中有句‘情均皆挟纩’,‘挟纩’本作绵衣解,引为受人恩典安抚而心生暖意,瞧来当是记得太深,乃至混合了。唉,似臣这般诵经可也真是陋劣的紧。”
高暧愈听愈奇,不知他为何俄然会如许,连本身也被这小小的变故所染,心中垂垂乱了起来。
徐少卿方才见她要起来,情急之下便真的动了手,这会儿自家也在悄悄心惊。
话刚出口,就觉不当,转头朝房门处看去,才省起这时已是深夜,那对老佳耦早睡下了,便又转返来,只见他已站在了床榻前,伸手已扯起了被角。
“如何?公主不是说要臣安息么,怎的却抓着被子不放,这可让人如何睡?”
何况这般暗中,他即便拿着经籍也瞧不见笔迹,明显是在背诵,若不是常读常看的,又怎能如此?这便足见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