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闻声主子叮咛,忙掌了帘子送惠嫔出门,惠嫔出了那道门,才长长吐了口气,站在廊下遥眺望去,见院正中两棵石榴树旁一大一小两小我影在。
惠嫔到底讲究着端方,转过身去,皇后端起面前尚温热的汤药闲闲喝着,道:“我尚在一日,宫中诸事就还要管着一日,倘若你胆敢私底下挑动风雨,即便是有当初的情分在,也休希冀着我手软。”
这话语已全无半分昔日情分,饶是惠嫔对宫中风波变幻司空见惯,也不由猝不及防,她面上仍带着轻笑道:“皇后娘娘这话,倒叫嫔妾有些听不懂了。”
朝霞见她出了门才回身回了暖阁,见皇后半伏在炕桌上,忙上前为她斟了一杯温水,奉上道:“娘娘当要珍惜凤体,太医叮嘱了,您这病就是因思虑过分,乃至气机运转不畅,气血平衡,气滞血瘀,又使得正气衰弱,恶恶相循,若要好,必不得再劳累忧愁,只一心静养方好。纵有天大的事,也该缓缓图之才是。”
容悦恰好数到三十七,见太子跑返来,正纳罕,一扭脸见惠嫔于不远处站着,本来要亲热地打号召,却又思及纳兰容若与她之事,心中就有了些别的动机,只恭敬地施礼存候:“惠嫔娘娘吉利。”
皇后安闲道:“你能坐上嫔位,也是大阿哥争气。皇上非常正视他,亲身为他选了徒弟。”
惠嫔又福了福,翩然回身出了帘子,却听身后传来皇后的声音“慢着!”
惠嫔皱了下眉头,倒是笑道:“当年我便说过,此事本生志愿,事过无悔。我实在不肯见哥哥委靡不振的模样,以是我自作主张安排你二人在我宫里见面,当时娘娘是被我诓来,实则并不知情,只恨赫舍里芳仪好事。我即便是怨,也怪不到娘娘头上,再者说,您还为我争夺这一嫔位,我还要感激您呢。”
惠嫔微微颔,又见朝霞在一旁谦逊,便抬足沿着左边的抄手游廊分开,贴身宫女未梳忙紧随厥后。
皇后摇摇望着花瓶式书架上摆着水晶灵芝摆件,出语沉沉:“你是个聪明人,这些年也够忠心,希冀着,你这份忠心,不但对着我,也对着今后的人。”
惠嫔唇角便漾起一丝嘲笑,又仿似平常普通,轻声道:“传闻满六岁您可就要上御书房读书了,老如许冒莽撞失的,可不会得你皇阿玛喜好。”
惠嫔淡淡一笑道:“娘娘不必担忧,我即便再恨赫舍里,又会拿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如何样?”她微一挑眉,起家下榻,也不管皇后现在轻蹙的眉心,只自顾自肃了肃道:“缎库上另有些事未交代清楚,嫔妾约了荣姐姐去一趟,这便不打搅皇后娘娘用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