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叹道:“那事休要再提了,只说纳兰阿姨自来待我们姐弟就是极好的,再者说大嫂子临终也有拜托,现在富哥儿病着,我不能坐视不睬。”见他伉俪都不言语,又说:“我来同你们说一声,如果有甚么紧急的事,也好盯着些个儿。”说罢回身欲走,临走前又补了句:“才我已叮咛外头预备了车轿,这便去了,晚膳前必是要返来的。”
清莲见宁兰也返来,忙一道奉侍容悦换衣,护着主子出门去。
现在法喀听了姐姐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忿忿道:“人家早另攀高枝儿去了,你还去做甚么?”
宁兰扶着容悦往暖阁中去,容悦正要穿槅扇,见她们仍在远处站着,回身叮咛:“都出去罢,我有话问你们。”
说罢回身出门,才至垂花门,只听身后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外头帘子掀动,紧接着传来人声,伉俪两个偏头去看时,见容悦裹着素色白狐大氅,围着昭君兜出去。
因这一股倒春寒,外头天仍非常酷寒,法喀才从外头返来,不由跺顿脚,往炉前烤了烤才朝暖阁里去。
法喀那性子本就火爆,听了这话天然火上浇油普通,若不是媳妇儿拦着,便要去痛揍纳兰容若一顿出气了。
觉罗氏也知容悦性子驯良,也不再故作姿势,因见她穿戴整齐,遂问:“姐姐这是要出门去?”
容悦几近是赋性般将那孩子接到怀里,柔声哄着,待富哥儿稍稍止了抽泣,才叮咛桃夭去冲泡藕子粉来,一面又叮咛和萱拿出药方去抓药,直忙活到日落时分。
丈夫如此体贴体贴,觉罗氏不免有些沉湎,红润的脸颊上透露着平和温馨之色,本来她月份大抵往丈夫身边放人,可这会子因为国丧,也都免了,倒又少一桩头痛事。
纳兰夫人不由流出一滴泪水,回握了她手道:“我的儿,这会子实在是没有脸面去请你。今儿你来,我便记下你这份交谊,今后便把你当个女儿来看。”
她接过手炉,轻移莲步上前,微微一福身,叫了声:“大哥哥!”,见纳兰容若嗯了一声,又指着清莲怀中抱着的包裹道:“这是几个月来记下的日记,都是讲如何顾问孩子的,至于如何进食,进药,我也已悉数教会了桃夭。大哥哥有空时,无妨看看。”
纳兰容若听她挖苦,只抬眼看了下,复又垂下视野去,盯着那灰白的炉灰,堪堪燃尽,便是再坚固也被燃烧至涓滴不遗。
清莲见她表示,忙上前,只听她抬高声音叮咛:“清算下,我们这就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