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面庞的一抹可疑的嫣红模糊诉说着统统,天子却还是不肯去信赖,只说:“你不画也都雅,朕这去看医书,去……”
容悦面色莹白,直要与漫天盖地的雪融成一色:“皇上看这是甚么?”
“我此生并没对不住你……”容悦的声音极低,出了唇便冰冻在北风中。
贵妃如雪般的容颜上垂垂浮起一丝不忍心,只是撒娇般说:“不,我要皇上陪陪我!”
洁白晶莹的雪,飘飘洒洒……
“我去以后,请皇上不要为我逾制,也不要因胤誐幼年丧母过分娇纵他,第三,不要过分汲引我的娘家。”
天子心头绞痛,痛到一呼一吸都是疼的,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是解开袍子将她垂垂凉去的身躯裹在怀中,任由北风冷雪拍打着暴露的胸膛,只语无伦次道:“悦儿,你承诺过不分开朕的,朕承诺你那么多事朕都做到了,你只承诺朕这一件事,朕只要你做这一件事。”
“是,”容悦点点头“当初太皇太后临终前跟臣妾说过,三生石是恋人的影象石,如果情缘未了,人死跋文忆和灵魂便会留在三生石里,五台山上有一名获得的高僧,能够将三生石里的影象连通来世,让带着三生石转世的人,来生另有三世情缘可续。”
她想起曾经的誓词,“我毫不骗你,骗你,我就死……”她到底骗了他,到底这誓词也应验了!
天子沉默,容悦看着那瓣晶莹在掌心熔化成一滴泪,竟仿佛看的痴了。
容悦的声音垂垂没了温度,微小下去:“钮钴禄容悦内心有新觉罗玄烨,非论到了那里,碧落鬼域,人间天上,都必然等着他,只求他好好活下去,兑现当年对皇阿玛的承诺,实现满汉一家天下承平的夙愿……噶尔丹尚在,皇上不能……”
天子眼角涌出一阵冰冷彻骨的泪,只是一遍一遍吻在她冷如霜雪的额头上,絮絮说:“外头冷,你额头如许凉,你忍一忍,我们这就回家去,到了家里就和缓了,悦儿,冷不冷?再撑一会儿。”
那边厢春早挑了帘子出去,瞧见二人拜别之景,亦是默算,只无声福了一福,禀道:“启禀皇上,娘娘,外头下雪了,今晨下起的,已有薄薄一层了,大臣们……”
听不清,辨不明,那哭嚎低泣声伴随风雪卷来,雪越下越大,将跪在雪地里的男人半掩在雪声里,他怀里还是紧紧抱着他的女人,眼泪,出眶,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