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也道:“恰是,寒冬结冰以后,统统船舰便不能动,应于那边保藏,马匹等又如何喂饲,均是当务之急。”
这一顶撞更添天子火气,只砰一声将那奏匣摔在桌案上,怒斥道:“朕来时怎的不报?真是更加会当差了!”说罢又叫李德全:“这姑奶奶朕使不起,换了别人来!”
天子正同裕亲王福全和法国布羽士张诚说话,面上神采已规复如常安闲泰然,叫他平身。
张诚自南巡随天子回京,一向陪侍摆布,其故乡法国与葡萄牙等诸西洋国均说拉丁语,与俄罗斯常有使节来往,天子事前还经法国、葡萄牙使者往俄罗斯国君主代送国书,故而此人也甚得天子信重。
李德全忙抛下容瑾进了御帐,见天子手中拿着一封书柬,右手拿着一只奏匣,面上神情并不大好,一见他出去便肝火冲冲说道:“这雅克萨火线六百里加急几时来的?怎没人知会?”
容瑾听到这话,心下惶恐,只强忍住惊骇,哀告一声道:“求万岁爷宽恕。”
李德全晓得军情告急,也只来得及对容瑾说:“这会子万岁爷在气头上,你先去避避,主子是怀旧的人,光阴长了天然也就想起你来了。”
索额图遂接在手里速览一番,双手奉回,倒是裕亲王接过呈回御案上。
容瑾想想也是如此,只点点头,又对李德全道:“书勉才来不久,很多事上不熟惯,到底要偏劳您了。”
福全忙躬身应一声道:“皇上仁慈,臣代钮钴禄法喀谢恩。”
周济摸不着脑筋,却也回声去折了一枝,早过了桃花开的季候,只要那油绿绿的枝叶,天子接在手中,贴身放入衣衿里,才又叮咛周济道:“不必奉告她朕来过……”
李德全如何敢违背圣意,只冲容瑾使着眼色,二人前后放轻步子缓缓退下。
说罢折身而去,天亮之前,总还要赶回行营,就仿佛他并将来过。
天子点点头道:“此事就由王兄去安排罢。”
天子只抬手隔衣抚了下胸口那一枝桃花,冷声说:“晓得了。”
索额图道:“皇上圣明,微臣亦深觉得然。”
进了御帐,已是拂晓之时,容瑾吃紧忙忙迎上来道:“万岁爷可算是返来了,怎的今儿出去跑马到这会子,吓得主子直要去知会领侍卫内大臣。”
容瑾一凛,又见李德全上来比了个手势,方晓得天子心境不好,她甫然想起天子最恨身边的人叛变,她方才情急之下说出去知会领侍卫内大臣的话,可并无叛变天子的意义,这一急便出了一身的盗汗,只对李德全唤了声:“李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