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拉着阿秀的手,细细说来:“你阿玛硕色是我家那口儿的三弟,我们章佳氏一门世代为外务府包衣,你爹娘膝下薄弱,只要你这么一个女儿,长到三岁时,那年上元灯节,被拐子拐了去,你阿玛伤痛之下,疯颠离家,你额娘受不住打击,烦闷整天,找了你十几年,客岁三月里也病逝了,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再三求肯,叫我和你伯父千万把你找返来,别叫你在外头刻苦。”
夜色四合,四周只要火把星星点点的光芒,那黑衣人打了个呼哨,表示人已救出,便要拔足往辕门处去。
阿秀脑中轰然一声,这很多年所经所历一刹时崩塌,她呆呆地点头道:“你胡说……你胡说……”
容悦忙冲她道:“快别多礼。”又问道:“你返来了,老祖宗可都还好?”
容悦点点头,又问:“皇上可有信儿传来?”提及天子,想起平日恩爱,不觉心胸凄怆,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阿牟……”她俄然悄悄说出,仿佛又并不是从她口中说出,而只是她心底的某个声音。
容悦点头,翻了个身人已是气喘吁吁,说了句:“没事,左边身子有些发麻。”
只听哐当一声铜锁落地,砰一声木门被翻开,一个黑衣人提刀闯了出去,一把摘上面上黑纱,说道:“师妹,我来接你走。”
章佳太太从袖中取出那把犀牛角小刀来,说道:“孩子,这是你贴身带着的,这还是当年你大伯父送你的,这小刀是你大伯父亲手雕镂,断乎错不了。”她顿了顿又道:“你左腋下一颗胡蝶状的胎记,这该当错不了罢。”
健忘常宁轻易,健忘纳兰容若也不难,可要如何健忘天子?
海宽佳耦说罢,出了帐篷,武格上前为她解了绳索,才又出去将门锁上。
“都说怀女儿简便,怀男孩粗笨,主子这模样,怕肚子里又是位小阿哥,”春早说着扶她坐起来,见她面色微黯,忙又说道:“主子躺了这半日,想必也想起来活动活动了,主子陪您去院子里逛逛。”
章佳太太眼含热泪转过甚来,应了一声‘哎’,又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桌上,说道:“万岁爷叮咛人传话,说叫找几件你以往的物件带过来,也便利你认,你额娘走后,你们家的老宅我们并没叫人动,这些都是你额娘留下的你的旧物,你……看看罢。”
旧事件件模糊地涌上心头……错不了的……错不了的。
“师哥!”阿秀见那人恰是师哥骆辉,不由叫了一声,下认识地迈出步子迎畴昔,却不知为何痴钝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