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抬手将毛巾接在手里,便念了句:“六合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贤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和萱答:‘回皇上话,是。’
容悦微叹一声,自来天子只在京畿四周转,天然比此地的纤夫堤工要好过些,她拎起炉子上温着的水壶往铜盆里倒了些热水,拧了个热毛巾,给天子擦了一把脸。
她写罢,便找了本书来看,因天子访问外臣迟迟不归,干脆也不等了,又提笔在那宣纸后誊写两行小字‘吾皇敬启,悦儿亲书,想历代以来,春秋五霸、战国七雄、魏蜀吴三分、南北朝并立,然今已无秦人楚人之分矣,若存流派之见,何来我大清现在边境之广漠,四海之繁华,或应古语‘天下大事,分久必合,’今降天命于我皇上,合该于皇上之手完成这千秋万代不世之功,悦儿姑妄言之,皇上姑听之,拜上。’
容悦点头说了句:“也才躺下,”那灯影暗淡,模糊瞧见他眉心轻皱起两道立纹,便又问:“这一起可还顺利?”
容悦微微一笑,用力回握着他的手,天子叹了一声道:“处所官员,明显为父母居丧守孝,却还养伶人包小倌,花天酒地,朕的确没法了解。漕运总督……竟是如此巨贪之辈,乃至官方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偏另有人给朕上阵子保举他刚正不阿,叫朕去信谁?”
内心藏着事儿,到底睡不着,不知几时,才听天子脚步声传来,到了门口低声问一句‘睡了?’
“那如何办?”容悦不知该说些甚么,只问了句。(未完待续。)
下半阙却只写了三个字,点了几个点儿未写完,容悦天然晓得这是抗金名将岳飞所书,大清前身便是后金,努尔哈赤起家时更是以七大恨告天,那么……细算起来,现在大清高低满是仇敌。
和萱见主子在舱中盘桓好久,只问:“主子如何了?”
她并不在朝堂,亦怕纸上谈兵,扰乱了天子的判定,又见他面上净是疲色,只温声说了句:“我去给皇上做点吃的。”
天子允准,又措置几件福建海战中抚恤之事,将奏折批阅完便回御舱,见容悦在检点衣物,宫女们又都在舱外候着,便放轻了脚步,走至近处,俯身一扑,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容悦点头道:“害群之马,约莫是不分朝代的,五百年前是,五百年今后,怕也难以择捡洁净。”
天子却伸脱手来,将容悦拉在身边,靠在她身上紧紧抱着,仿佛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容悦微微心疼,轻抚着他的背心,柔声问:“皇上可会感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