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殿以外只要两条路,一条下山,另一条蜿蜒上山颠。
“唐仙君。”还是她先开了口,声音还是醇厚动听,落在耳中却显得疏离。
阳曲山位于玉华山北面,也是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寒峰,气候却比玉华更加苦寒一些,玉华一年中另有几天雪散之时,可这阳曲山却如同一座被冰封的绝崖般耸峙六合之间,永无化冰之日。
许是因为听到了塔门的动静,青棱蓦地展开了眼眸。
不是师父,也不是仙爷,更不是唐徊,没有恭敬,没有奉迎,没有谦虚,也一样没有恨意,仿佛是漫漫仙途之上碰到一个修为更高的陌生人,因而打个照面,号召一声,便今后错过,再没交集。
一声冷泠泠的声音俄然间传来,如同松间雪露,固然动听却毫无温度。
“师父……”她呢喃一语。
唐徊的门徒现在只剩萧乐生一人。这些年萧乐生战战兢兢地服侍他,替他办事,虽未曾让他另眼相看,但也赐下了很多好处,让他的修为终究冲破结丹,但萧乐生仍旧惊骇这个师父。
几百年不见,本来,有些东西入魂刻魄,便是存亡循环也已没法剥离。
唐徊却听得心中一震。
唐徊忽觉胸间沉痛,莫名堵塞的感受浮升。他眉一拧,脸上忽闪现三分肝火,抱着青棱的手臂也随之一紧,手一翻收起了晶母,袍袖一舞,身后刮起一阵暴风,卷着数十人袭向了邪眼。
唐徊徐行上了山颠。
他已站在塔内的高阶之上,俯望她。
唐徊只低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是你!”她嘴边自嘲一笑,随便一喃,右眼当中红芒闪过,倏但是逝。她已将眼闭上。
萧乐生被这一眼看得噤声。自两百多年前,青棱被他打落半月巅起,唐徊的脾气就更加古怪越来,令人没法测度一二。
“师公!”雪薇欣喜非常地转了头,从没像现在如许欢畅看到此人的到来。
唐徊听着却将眉悄悄一挑,唇边仍笑,意却渐冷。
萧乐生退到一旁,目送他离殿。
“哐当”两声,塔门开了又关。
青棱正盘膝闭眸坐在冰面之上。她白发披泄如雪,一张脸惨白衰弱,唇色浅淡,只剩下眉宇间一抹倔色未曾消逝。她仍旧穿戴蜃楼国的旧衣,□□在氛围中的肩臂瓷白如镀上一层霜色,就连这么看着都替她感觉冷。
多少年没听她这么叫了,现在听来只觉恍若隔世。
指尖的一点暖意像冰天雪地里的一星暖和,叫人忍不住一再索求。
冰塔位于山颠最高之处,接六合之冰气,唐徊倾力打造了一座数十丈高的冰塔,在建塔的冰块之上融入了绝灵之物,用以驯养一些灵兽仙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