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印阴沉沉道：“这事还真难查，不过一查清楚了，有些事也就跟着想明白了，比如薛朝那死鬼天子为甚么会落到俄然病故，棺木停在宣京到不了皇陵，最后尸身腐坏不知去处的了局。他但是交了你这个仇敌……他不死谁死？”
他侧颜极俊美，上天薄待他，让他平生盘曲历尽，工夫却宠遇他，令他光阴常驻，成绩传奇。
柳从之点了点头，又摇了点头。海日道：“但是无碍？”
她初见柳从之时，年事尚轻，十几岁华龄，实在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走到如此境地，但转眼间回顾云烟已尽，韶华付诸流水，想来也是荒唐，但却也……无怨无悔。
海日目中闪过一丝讽刺之意，点头道：“不错。”
白夜看了她一眼，闭嘴不言。海日胸口不断起伏，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道：“你是谁？”
冯印嘲笑，咳了一声。
“此毒无解……”柳从之发笑，摇了点头。
是日，冯印被抓，柳从之重掌宣京，皇宫又换了仆人，可谓是风水轮番转，几家欢乐几家愁。
是夜，柳从之于书房独坐很久，步步思考，下完了一盘棋。
一句话出，柳从之面色微变，这在本日尚属初次，柳从之沉默半晌，道：“你知我这伤的来源？”
他并未在看海日，也未看任何人，但海日明白，如此的……如此的目光，必有针对之人，而那人，不管是谁，并不是她。
柳从之平叛返来，肃除冯印，威势犹胜初即位之时，更何况他此番返来，还带回了流落在外多年的小太子，新皇无后本是很多人一块芥蒂，现在天子有后了，有些民气头一块大石落地，松了口气，也有民气头大石高高悬起，不得安宁。
海日侧头，眼含担忧地看了一眼柳从之。
改朝换代也好，风起云涌也罢，宣京月色始终如一，月轮洁白。
他语气冰冷毫无起伏，随口就将海日平生各种一一道来，乃至连提起本身的“师父”也是一口一个老东西，毫无尊敬可言。海日却听得俏脸煞白，待听到白夜提及“随锦”，再也忍不住喝了一声：“开口！”
柳从之神采暖和：“你若想好去处，固然找我开口。你助我很多，现在累你至此，我实在……抱愧。”
柳从之微微敛目，透过昏黄月华，海日看清楚了他的目光。
而现在……
白夜看了一会儿，顺手将手上枷锁在树干上一下一下地敲了起来，这枷锁材质特别，他不管如何也挣不破，他这敲法倒是丁点不消力量，树干同枷锁撞击，收回一声一声的闷响，忽快忽慢，仿佛自有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