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氏看着他们都看不见影了，老泪顺着尽是皱纹的眼角滑落下来。
老周氏点头：“我晓得你孝敬，我就是惊骇你大哥，没法儿清算，一头撞出来。”
而周学年，踢掉脚上的鞋子，一脸沉郁的盘腿坐在床上。
“娘，您放心，有我一天，就断少不了您一口吃的！”周学礼安抚道，张了张口，到底没把周氏给的银子说出来，免得平白添事儿。
“学礼，你大哥他，胡涂呀！你说，今后我如何去见你爹，如何见周家的列祖列宗？”老周氏老泪纵横，那是悲伤的。
周学年看了个正着，心道这婆娘，真是恶心，再看她油腻的脸，别开首去，不忍再看。
等周学年一脚跨出正屋门槛，老周氏才开口道：“老迈，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折腾了，你如果为了钱物而丢了命，我也护不住你，你们长房，好自为之吧。明儿个，我就在学礼那边吃。”
周学礼冷道：“他要作孽要作死，谁也拦不住他。娘，您该说的都说了，他们如果还不知好歹，那就随他去，大跟头跌得不敷，是要丢命了，才肯诚恳的。”
老周氏心头一慌，死死掐住他的手，道：“你说，五福她，她……”
老周氏不待见宗子长媳，挥挥手让他们出去，她怕再看着他们，要白白气死。
岂料，他的手被老周氏一把抓住，那瘦骨嶙峋的手，发作出来的发力量却很大很重。
周学礼叹了一口气，拖了一条春凳在她床边坐下，说道：“娘，您莫要想太多。实在，五福那孩子，固然脾气暴不好惹，但也是有恩说恩，有怨抱怨的。只要不去招惹，她也不会冒然做甚么。”
周学年身子一僵，拖着发麻的脚步分开。
她的大肥屁股坐下，从怀里取出帕子往鼻子一擤，吸了吸鼻子，又把它塞回怀里。
“娘，您别哭了，把稳身子，如果有个好歹，叫儿子如何办？我还希冀着您帮我带娃娃呢！”周学礼心疼得要命，忙的拿了手帕给她擦泪。
周学年听着，脸一黑，这婆娘真是太粗鄙了！
周学礼心中郁郁，好生安抚了几句，对周学年两口儿，又是恨上了几分。
“她这是甚么意义儿？见我不顶用了，也见不得我好了是不？甚么死不死的？我打死也不信，一个丫头还敢杀人杀亲舅。”周学年气呼呼的说。
鲁氏也跟着嘟囔一声：“可不是。依我看，相公，娘是年纪老了才怕死，再一来，是怕没面子呢！”
“我如何不知？我是怕了她了，但你大哥……胡涂啊，他啊！”老周氏用手背揩了一下眼角：“他这些年，读书读得人傻了，也废了，咋就看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