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旸佳耦在江南令人送了年礼返来。周暄拿着大哥指名要给她的“扳不倒儿”哭笑不得,她早不是小孩子了。
之前周暄也曾与林二女人数次见面,林二女人生的娇娇怯怯,但起码面庞是红润的。而现在林樾溪面孔乌黑,容色凄楚,瞧见周暄有些呆愣,半晌才扯了扯嘴角:“暄暄,是你啊……”
周暄当日还曾陪着表姐去见那梁至公子,晓得两家已经商定,现在传闻此事,倒也不甚吃惊。她只笑了一笑,但愿表姐今后能够幸运。
仆人退了下去,周暄看着林樾溪较着清减了的面庞,又看她衣衫浑不似昔日,心中一阵酸楚,轻声道:“林二女人……”喉头堵塞,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林樾溪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周暄倾诉:“从小爹娘就不大喜好我。爹爹想要儿子,连姐姐也不喜好的。而娘不喜好我,我却不晓得是为甚么。现在我晓得了,是不是太迟了?”
杨氏又陪着女儿说了会话,不忘奉告女儿好动静:“你陈家表姐的婚事定下了,就在来岁年底。你表姐可有得忙了。”
周暄见母亲为即将到来的新年而繁忙,提出要帮母亲分忧,却被杨氏回绝。
林樾溪这日哭了好久,几个月来,她在这庄子上,身边连个熟谙的人都没有。庄子上的仆人恶声恶气,对她也没半分好神采。——他们约莫都晓得,二女人估计是不会回府了。——即便归去,也是在她出嫁时。
毕竟还是放回了原处。她褪去素净衣裙,换上了一身素气的衣裳,在舅公前去红叶寺时与其同业。舅公与方丈下棋,她则教邢伯驾车带她去了万安伯府在京郊的庄子上。
内里气候甚好。周暄忽的想起林樾溪来,想到那日别离时林樾溪拉着她的手要求她留下来,她内心阵阵难受。她翻开本身的匣子,翻寻了一会儿,找了几根钗子,又盯着她打扮台上的“套娃”瞧了一会儿。
周暄沉默。
杨氏却不肯女儿晓得这些,只含混说道:“约莫是她母亲过世,她因此抱病,需求静养,才去庄子上的吧。等她养好了病就能返来了。你也好好养着,你好了就能去看她了。”
这庄子院墙又高又厚,无端给人一种沉闷之感。周暄在林家仆人的带领下,一起疾行,总算是见着了林樾溪。
正在喝药的周暄闻言心中一凛,不觉一阵咳嗽,不知是不是呛得难受,眼泪哗啦啦直流。
眼泪顺着她乌黑的脸颊往下落,她双眼直直的,像是在看着远方,又像是甚么也没看。周暄待要出言安抚,却被她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