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三里中二。”
陆绰再点点头,又啜了口茶,风轻云淡道,“现在恐怕石猛在府中懊悔得将近吊颈了――因一时之心软,没舍得再多派些人手去送命。”
陆长英哧地一下笑出声,陆绰抖了抖眉梢,伸手叩了叩窗板,沉声叮咛外头,“煮碗杏仁茶来,放半碗甜酪,再配两碟小糕点来。”目光非常暖和地看向长亭,笑道,“就不该叫你出去!常常都闹得我与你哥哥甚么事也做不成!”
陆绰点头。
长亭乖乖往陆绰身边靠了靠,偎在父亲怀里,抬了昂首又低下,再抬昂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时价现在,长亭杏仁茶也吃不下去了,教养让她先将古银圆勺轻搁在碗盖上后,再惊声低呼,“您是说,昨儿我们遭的贼是石家派的!?”
已是仲秋,叶落天凉,长亭内心头却暖烘烘的,嗯...从小到大只如果待在父兄身边,她浑身高低都是暖烘烘的,她真的很喜好他们啊,因为他们也很喜好她,不消任何回报,不加任何前提地就很喜好她,她闹也喜好她,她哭也喜好她,她落牙齿变得丑丑的也喜好她。
陆绰待亡妻留下来的一双后代向来宽纵,笑一笑,闹一闹无伤风雅。
陆绰再点头。
长亭靠在陆绰身上,也跟着抿嘴笑起来。
“兵将援陆,当真计算起来。若要迎您,非石猛不可,可石家只派了石闵一个长辈来冲锋。”陆长英沉声细数起来,数着数着便笑起来,“本日见石猛态度,他也只是拿待同僚的礼数再待您――石家果然所图非浅,连这点话柄也毫不想落人丁舌,目光倒好长远啊。”
陆绰对长亭的答复不予置评,小女民气眼子小,偏头避开陆绰的手,嘟了嘟嘴,仰首看向父亲。
小女人生得又好,杏眼流波,娇俏敬爱。
陆绰眼风一扫,很乐意为幼女解疑答惑,“大晋哀帝尊崇士家门阀,可哪有天子屈居人下的呢?已登大宝后,不成能。未登极时也不成能。不然君君臣臣便乱了...”见长亭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陆绰将话说得更明白些,“现在的大晋便毁在这处,石家现在便晓得未雨绸缪地企图避开这个缺点。”
“然后石家再派人来救!?”
长亭一勺一勺挖着杏仁茶,听得懵里懵懂的。
吃食送得很快,陈妪在外间执银箸先尝,静待半晌确保无误,才敢端着朱漆托盘送进正厢来,长亭跪坐夹棉软席上一道小口小口地吃,一道听父兄机锋对话――这个风俗也保持好久了,幼时不感觉,现在才渐渐明白过来,陆绰当真是既当爹又当娘,儿子有儿子的教法,女儿也有女儿的教法,儿子要担大业必须手把手,一句一句地教,女儿嘛...坐在中间悠落拓闲地吃着杏仁茶,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就行了,也算耳濡目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