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献闻言松了口气，面上都暴露欣喜神情，拱手道，“贤人贤明。”
桂儿扑哧一笑，“是。”右颊上暴露一个浅浅的酒涡，握着墨条，在蕉叶冻澄泥砚砚池中涌出一汪浓黑的墨汁。阿顾伏在案上，照着帖子，在案上铺着的麻纸上临摹下一个个小字。
阿顾沉默了半晌，抬头嗫嚅道，“但是……阿婆，我在暖阁里读书习字，朗读出声的话，会吵到你的。”
“贤人，”太皇太后声音蓦地扬高，“吐蕃纵是陈兵，若我西域安宁，他找不到出兵的借口，也就退回高原了！贤人，”她沉下声音劝道，
小阿顾喋喋不休的话语在仙居殿响彻，太皇太后听在耳中，老怀大慰，抱着阿顾欣悦的笑了起来，大声答允道，“好。皇祖母就给你摆一座大大的榆木书架，上面摆着很多很多书……”丹阳公主坐在一旁，看着祖孙密切的模样，唇角带着畅怀的笑容，一双眸子却垂垂染上泪光。
太皇太后端起丁香饮，送到唇边悄悄啜饮了一口，淡淡道，“樊奴，现在西域那边的情势，你传闻了吧？”
“皇祖母多虑了，”姬泽不觉得意，“吐蕃虽狼子野心，但张孝瓘身经百战，也不是茹素的。既是兵戈，如何能没有伤亡？安西四镇是我大周国土，那尺不丹增胆敢进犯，我大周军队便需求让他晓得疼！”
阿顾坐在暖阁乌木案后，腰肢挺的笔挺。
暖阁外西次间中，太皇太后坐在背屏前的玄漆绘彩罗汉床*上，舒檀奉上一盏煎好的宁心和蔼的丁香饮，立在太皇太后身后，在太皇太后肩背之处不轻不重的捶着。
“呵，”太皇太后铮铮道，“若当初高留仙未出征，康格尔得了碎叶城，摄于大周军锋，未始不会臣服大周统治。只贤人偏血气方刚，一意挞伐，康格尔逼的急了，这才乞助于吐蕃；现在事已至此，碎叶城尚还不必然能光复，安西都护府却已经陷于战海。四镇当中，碎叶不过是撮尔小城，龟兹才是西域重心肠点。若丢了龟兹，高昌，乃至大周本土都要遭到威胁，贤人，你可晓得这首要性？”
太皇太后的仙居殿姬泽是晓得的，暖阁就在太皇太后常日起居见客的西次间里头，太皇太后常日里乏了会畴昔歇一歇坐坐，现在却给了顾娘子做读书习字的书轩。顾娘子本便是太皇太后走失的远亲外孙女，现在寻了返来，看重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座暖阁书轩的存在，却明示着阿顾在太皇太后心中的职位，远比旁人本来设想的要高的多呀！